沈砚的笔尖落在石阶上，没有写出答案，而是将一滴血按进残骸裂纹。灰黑石面突然震颤，微光顺着血丝爬升，与石阶上浮现的手迹交叠成网。
那行字再度亮起——“师弟，若你见此光，说明……我之子已归来。”
陆九渊瞳孔骤缩，整个人如遭雷击。他死死盯着沈砚腰间的残骸，声音发颤：“这光纹走势……与师父当年所刻《文源考》完全一致。你……真是沈明远之子？”
沈砚没答。他只将笔锋一转，笔尖抵住自己心口，冷声道：“你守的文统，是不是假的？”
三行古篆在识海炸开：
【当前最优解：以“师门之罪”叩问忠诚本质】
【潜在变数：虚影将释放记忆碎片】
【代价提示：心脉震荡加剧，呕血不可控】
他咬牙，血从嘴角溢出，却笑了一声：“你说文道正统不容亵渎，可你师父因揭露真相而死，我父因重启文道被诛九族——你口中的正统，到底是文道，还是你们篡改出来的枷锁？”
陆九渊踉跄后退，虚影剧烈波动。石阶上的血字跳到“一息”，千级台阶开始崩裂边缘。
谢昭残策一扬，策面浮现出三朝税赋记录：“三朝号称‘礼治安民’，实则边地加征三十六次，百姓卖儿鬻女。你们用伪文统粉饰太平，还敢称护道者？”
裴无咎冷眼旁观，白玉笔轻点地面：“若文道需以灭门维系，那它早在二十年前就该入土。”
陆九渊双膝一软，跪倒在虚影之中，声音嘶哑如裂帛：“是……是我们错了。”
他抬起头，眼中再无威严，只剩悔恨：“初代文正阁主，为保世族永掌文权，勾结外来源纹，篡改三代文统，伪造‘三帝正统’之说。天下文脉，自此被锁。”
沈砚盯着他：“我父发现了什么？”
“他发现了源纹寄生之法——那些所谓的‘文心通明’者，体内皆被植入伪纹，思想受控而不自知。他拿到启明残骸，要重启真文道……我们……奉命灭门。”
“谁下的令？”沈砚声音极冷。
陆九渊沉默片刻，终于吐出两字：“阁主。”
“哪一任？”
“初代。”
沈砚冷笑：“你们杀了真正的文道守护者，然后自己坐上神位，编故事骗天下人？”
陆九渊浑身剧震，虚影几乎溃散。他抬手想辩，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三朝谎言如山压来，压垮了他的执念。
谢昭低声道：“你若早二十年说出真相，何至于今日？”
“我说不出！”陆九渊猛然抬头，眼中泛出血丝，“文道禁制锁住真相——每吐一字，神魂如焚。我……我也是被控之人！”
他猛地看向沈砚：“可你不同！你能见启明之文，能破源纹之锁……你是承道者！唯有你，能重启文道！”
沈砚抹去嘴角血迹，将残骸按在心口。系统冷光再闪：
【当前最优解：以“文道非私器”为引，完成逻辑认证】
【潜在变数：虚影将主动献纹】
【代价提示：记忆过载，可能永久丢失童年片段】
他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目光如刀：“我父所求，非一家之冤，乃天下人皆可执笔。文道，不该是少数人的私器。”
残骸骤然发烫，一道金光自陆九渊眉心射出，直冲残骸。
“师父……”陆九渊声音轻得像风，“我错了……唯有承道者可触此物……你子归来，是天意……”
金光涌入残骸，裂纹缓缓闭合，最后一块源纹嵌入其中。系统微光一闪：【源纹集齐进度99%】
裴无咎握紧白玉笔，低声道：“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了。”
沈砚低头看着残骸，指尖抚过那道裂痕。他忽然想起幼年时父亲教他写字的情景——不是写圣言，而是写“民声不可掩，笔权不可夺”。
那晚父亲说：“砚儿，若有一天所有人都闭嘴，你要替他们写。”
残骸在他掌心微微一震，仿佛回应。
谢昭走上前，声音很轻：“你还记得多少？”
沈砚没抬头：“记得他死前那晚，把这块石头塞进我怀里，说‘等你长大，它会告诉你一切’。”
“现在你知道了。”
“还不够。”他握紧残骸，“还差一块源纹，还差一个真相——谁在幕后，至今未现。”
裴无咎忽然道：“千阶已通，门在前方。”
沈砚抬眼。天书院大门静静矗立，三千石阶如龙脊蜿蜒而上，最后一段阶梯泛着幽光，仿佛通往虚空。
他迈出一步。
残骸突然发烫，三行古篆再度浮现：
【当前最优解：暂缓登阶，排查潜在寄生者】
【潜在变数：同行者中有一人已被源纹寄生】
【代价提示：右眼失明，三日】
沈砚脚步一顿。
他缓缓转头，目光扫过谢昭，扫过裴无咎。
两人皆神色如常。
残骸的光纹仍在跳动，指向前方，却又隐隐偏移半寸。
沈砚垂下眼帘，将残骸收回怀中。
他继续向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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