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如潮,将沈砚整个人吞没。残骸碎片悬在掌心上方,与“民”字共鸣,发出清越的鸣响。他站着,像一根钉入大地的柱,五指张开,正要承接文脉接引之力。
就在这一刻,光骤敛。
核心表面浮现出三行古篆,字迹如冰刻,冷光刺目——
【最终推演,代价:神魂俱灭】
沈砚身体一僵,神魂如被巨锤砸中,猛地向内塌陷。冷汗顺着额角滑下,在脸颊上划出湿痕。他没倒,也没退,只是喉头滚动了一下,像是吞下了某种极烫的东西。
识海震动,系统冷光再闪——
【当前最优解:执行最终推演】
【潜在变数:外界文心震荡加剧】
【代价提示:神魂俱灭,永无归路】
他闭眼。
再睁时,眸底已无犹豫。抬手欲应,袖中残骸却剧烈震颤,像是在哀鸣。那不是警告,是哀求。他知道,这具身体早已千疮百孔,前次幻境撕裂神魂,方才推演又耗去三日声、一时目,如今再启最终推演,便是彻底燃尽。
可文脉未续,执笔未归,万民之愿悬于一线。
他张口,正要吐出“执行”二字——
谢昭动了。
她一步踏出,指尖直指核心,文心翻涌,衣袖炸裂:“用我的!”
她早有准备。自沈砚掌心血印浮现那刻起,她就在等这一刻。她不信天命,却信他值得活。若文道需祭,她愿为柴。
可她身形刚起,腰间骤然一紧。
一道文心剑意横斩而来,不伤其身,却将她的去势硬生生截断。她踉跄后退,脚跟撞上石阶,膝盖发颤。
裴无咎站在她前方,半跪着撑地,嘴角血未干,手中白玉笔已化作一柄残剑,剑尖垂地,划出一道裂痕。
“她不行。”他声音沙哑,却稳如铁铸,“你也不行。”
沈砚瞳孔一缩:“你做什么?”
裴无咎没看他,只抬手,将残剑反握,剑锋缓缓转向自己识海。那一瞬,他眼中文光炸裂,像是有万千经文在燃烧。
“用我的。”
剑落。
不是刺向敌人,而是斩向自己。
一道金光自他天灵冲出,那是神魂本源,纯粹如初雪,却带着九品文心的厚重。他面不改色,任那光被核心吸走,仿佛割的不是魂,而是发丝。
沈砚怒吼:“不!这是我……”
他扑上前,伸手欲夺回那缕光,可裴无咎残存的意识如锁链般压住他,那一道目光冷得能冻住江河。
“你若死了,谁来写这新文道?”
声音落下,裴无咎身体一软,向前倾倒。沈砚伸手接住,指尖触到他的肩,才发现那衣料早已被冷汗浸透。
核心缓缓吸收神魂,金光再起,比之前更盛,却更冷。系统冷光浮现——
【裴无咎神魂受损,三日内昏迷】
【最终推演条件满足,是否执行?】
沈砚跪在地上,抱着裴无咎,指节发白。他低头,看见对方唇角还挂着血,眉头却松了,像是终于卸下千斤重担。
谢昭站在三步外,没再上前。她看着沈砚的背影,看着那支悬在空中的残骸,看着核心上流转的金纹。她没说话,只是指尖微微颤抖,像是想碰什么,又不敢碰。
沈砚闭眼。
他知道,这一推演若成,文脉将续,新规将稳,天下万民可执笔问天。可代价,是彻底消失——不是死,是连魂都化为虚无,连记忆都无人记得他曾存在。
他也知道,裴无咎斩的不只是神魂,是未来。三日昏迷,意味着他将错过文道重启最关键的时刻。而谢昭,早已耗尽文心,连执笔都难。
他是唯一还能动的人。
可他动不了。
不是身体,是心。
他想起边陲学宫的雪夜,他蜷在破庙里背书,谢昭隔着窗缝递来一碗热粥。
想起县试放榜,他名字被抹去,她站在榜前冷笑:“文道若真,怎会容此污墨?”
想起心魔阵中,裴无咎一剑劈开幻象,冷声道:“蝼蚁,也配称文宗?”
想起陆九渊化烟前那句:“你只是重演我的路。”
他睁开眼,盯着核心。
“我记下了。”
不是“执行”,不是“开始”,是“记下了”。
他将裴无咎轻轻放平,手指拂过其眉心,像是在确认他还活着。然后,他缓缓抬头,看向谢昭。
她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墨衣染尘,鸦发散乱,却依旧挺直如松。
沈砚没说话,只抬起手,将掌心那枚“民”字按在自己胸口。温润的光渗入皮肉,像是在缝合裂开的魂。
他站起身,五指张开,再次面向核心。
金光涌动,将他吞没。
谢昭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你若不在,谁来写这新文道?”
沈砚没回头。
风卷起他的衣角,残骸碎片在空中轻鸣,像是在回应什么。
核心金光暴涨,映得整个空间如白昼。
裴无咎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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