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壁裂开的瞬间,沈砚被一股无形之力拽入深渊。脚下碎石滚落,黑暗如墨泼洒,耳边只剩风声与岩层挤压的闷响。裴无咎的白玉笔划出一道文光,钉入侧壁,三人悬停半空。紫线仍在蔓延,顺着裂缝如脉搏般跳动。
“这不是崩塌。”裴无咎声音冷,“是呼吸。”
谢昭已展开残策,指尖掠过石纹,忽地蹙眉:“地脉倒流,文气逆行。这地方……在排斥外人。”
沈砚低头,掌心那枚拼合的源纹圆环正微微发烫。启明在识海浮现三行古篆:
【阵眼与断龙崖存在隐性共鸣】
【潜在变数:心象试炼即将激活】
【代价提示:神魂撕裂风险增至六成】
他没说话,只是将圆环贴向胸口。痛感早已麻木,像一根烧红的铁丝在脑中来回穿刺。他知道,这痛不会停,除非他停下。
“走。”他说。
三人沿裂隙下行,岩壁逐渐光滑,刻痕浮现。那些纹路不属于现世文字,却让沈砚太阳穴突跳——与启明的古篆同源。再行百步,一道石门立于尽头,门心凹陷,形状与源纹圆环吻合。
谢昭抬手欲触,指尖距石面三寸时顿住:“等等。”
门上四字缓缓浮现:**心象试炼**。
只有沈砚看得见。
他明白为何。这门认的是执念,是血债,是十年来压在胸口从未散去的火。谢昭与裴无咎后退半步,默契地将空间留给他。
沈砚将圆环嵌入门心。
咔。
一声轻响,仿佛锁扣开启,又似颅骨裂开。他眼前一黑,身体失去知觉,意识被抽离,坠入一片猩红。
火光冲天。
他站在沈家祖宅的庭院里,木梁燃烧的噼啪声刺入耳膜。父母被锁在文柱上,身上缠绕着紫纹锁链,文心被生生剥离。高台上,陆九渊手持《正统录》,宣判声如钟鸣:“触犯文道禁忌者,诛九族,以正纲常!”
幼年的他蜷缩在屋梁之上,喉咙被恐惧扼住,动弹不得。那一夜,他亲眼看着母亲文心碎裂,父亲最后一句“砚儿,活下去”,被火焰吞没。
幻境重现。
启明冷光浮现:
【当前最优解:逃离幻境】
【潜在变数:情感封锁将引动文脉反噬】
【代价提示:记忆剥离,永失亲情感知】
沈砚冷笑。
逃离?他逃了十年。逃出边陲,逃进学宫,逃过一次次暗杀与构陷。可他从未真正逃出这一夜。
他一步步从梁上走下,踏过燃烧的门槛,走向文柱。
“我不逃了。”他说。
火焰灼烧衣角,他不避。紫纹锁链朝他缠来,他不退。他直视父亲的幻影,从怀中取出源纹碎片,握紧。
“父亲,我看见了。”
“我记住了。”
“我会重启文道,为家族昭雪。”
话音落,火势骤凝。
父母的幻影缓缓转头,目光落在他脸上。母亲嘴角微动,似想笑。父亲闭了闭眼,轻轻颔首。
风起,灰烬飞扬,幻象如沙崩解。
石门轰然洞开,幽光自通道深处涌出,照亮三人面容。沈砚跪倒在地,鼻腔流血,指尖抽搐,神魂几近溃散。
谢昭冲上前扶住他,残策拍上他眉心,封住识海乱流。她声音冷:“你再动一次启明,人就废了。”
裴无咎白玉笔横扫,笔尖文光封住岩壁渗出的紫纹。那些纹路正试图攀附沈砚的衣角,如活物般蠕动。
“伪源纹在复苏。”裴无咎盯着通道,“它怕你进去。”
沈砚撑地站起,抹去鼻血,目光穿透幽暗。
“那就别让它等太久。”
他迈步向前。
通道内,空气凝滞,脚下石板刻满断裂的源纹,每一步都像踩在旧日伤口上。两侧岩壁浮现出模糊人影,无声开合着嘴,似在诉说被篡改的文典、被抹去的名字、被烧毁的策论。
谢昭忽然停步:“等等。”
她指向地面。一块石板裂痕中,嵌着半片玉符,与北城学宫宿主佩戴的制式相同。
“有人来过。”她说。
裴无咎蹲下,以笔尖挑起玉符碎片,文心探入,片刻后冷哼:“三日前,文正阁弟子。”
沈砚盯着那碎片,启明再度浮现:
【当前最优解:沿玉符指引前行】
【潜在变数:前方存在多重心象叠加】
【代价提示:神魂负荷已达临界】
他没理会,抬脚碾碎玉符。
“他们不是来寻路的。”他说,“是来灭口的。”
通道骤然变窄,头顶岩层压低,三人只能躬身前行。空气越来越冷,呼吸凝成白雾。前方出现岔路,三条通道并列,石壁上分别刻着三个字:**忘、忍、断**。
谢昭皱眉:“这是选择?”
裴无咎摇头:“是陷阱。心象试炼不会给选项,只会逼你直面。”
沈砚站在中央,闭眼。
启明沉默。
他知道答案不在系统里,而在他十年前没能喊出的那句话。
他走向“断”字通道,脚步未停。
身后,谢昭与裴无咎对视一眼,跟上。
通道尽头是一间石室,中央立着一块残碑,碑面裂开,只余一个“断”字。沈砚伸手触碑,碑面突然泛起紫光,映出三行倒影:
【你终于来了】
【你不是第一个】
【你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沈砚瞳孔一缩。
那不是启明的字。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