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的指尖还压在门心,血顺着纹路渗进光纹深处。那声玉符碎裂的轻响悬在空气里,未散。
门后传来锁链轻动的声音,像是有三千根细丝同时绷紧。
启明在识海浮现三行古篆:
【天机锁解法:策论封神】
【潜在变数:执笔者将遭文心反噬】
【代价提示:断情执,裂神链】
他想抬笔,右臂却像被钉死在风里。声带断裂,左耳失聪,右眼视野只剩血雾。他不是不能写,是写不出能动天机的字——那一字一句,需以文心为引,以信念为火。
谢昭steppedforward,残策横于胸前,墨衣下摆扫过地面积尘。
“这锁,不验才学。”她声音冷得像冬夜井水,“验的是,你敢不敢把自己的命,钉进文道的裂缝里。”
裴无咎站在三步外,白玉笔垂地,文心九品的气息被压制到近乎无形。他没说话,但眼神落在谢昭身上,比任何质问都重。
她没回头,只将残策轻轻点在门扉。
刹那间,门上浮现出三行铭文:
“言出必验”
“策成必噬”
“道立必殉”
光纹流转,映出她瞳孔深处那一道紫线——细若游丝,却贯穿心脉。那是幼时家族被清算那夜,种进她文心中的寄生链。它让她智谋通天,也让她永远不敢动情。
谢昭闭眼。
识海中,启明的冷光竟破空而至,短暂浮现于她神魂之上。
【当前最优解:以“民本”破“天命”】
【潜在变数:文心链将反噬】
【代价提示:断情执,裂文心】
她睁眼,提笔。
笔未落,风先起。
“一问苍天。”她声如寒泉击石,“若文道属天,为何百姓无书可读?若天命在统,为何边民易子而食?”
笔锋划破虚空,三字成阵:**民为本**。
长廊震颤,头顶紫云裂开一线,金光如刀劈下,照在她脸上,半明半暗。
裴无咎瞳孔一缩。这是“文心共鸣象”,百年未现。唯有真正撼动文道根基之言,方可引动天机回应。
沈砚靠着门,血从耳道缓缓滑落。他知道,谢昭从不写虚言,每一策,都是她亲手剖开的命。
“二问文道。”她笔势不滞,“若秩序为正,为何寒门十年苦读,不如世家一纸荐书?若才学定命,为何沈砚策论预言战报,反被斥为妖言?”
笔落,石壁轰鸣,千百虚影浮现——那是历代被抹去姓名的寒门学子,跪在长廊两侧,叩首无声。
沈砚的右手微微抽搐。他知道那些名字。有些,是他父亲亲手刻在禁书边角的。
谢昭的笔尖顿了顿,转向第三问。
她没有立刻写。
而是低头,看了眼残策边缘那两个几乎磨平的小字:**父诫**。
她父亲死前最后一句话是:“策可谋天下,不可谋心。”
她守了十八年。
现在,她要毁了它。
“三问人心。”她声音陡然拔高,如裂帛断冰,“若你们所谓正统,只为护权贵、压寒微、灭真言——那我今日,宁为逆贼,不作顺奴!”
三字再落:**公为道**。
天机锁轰然震颤,锁面裂开一道细纹,金光喷涌而出,照得整条长廊如白昼。
沈砚抬眼,看见谢昭的影子被拉得极长,投在长廊尽头,像一柄出鞘的刀。
锁未全开。
最后一关浮现:**断情链**。
门上显影——谢昭心口那道紫线,正与天机锁相连。不断,则策不纯;不断,则文心裂。
她抚过残策,指尖划过“父诫”二字。
然后,反手将残策刺入心口。
没有血。
但那道紫线自皮肤下寸寸断裂,如锁链崩解,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她身形晃了晃,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可眸光,却比之前更清明。
“文道之根,在民心。”她声音轻了,却字字入骨,“文道之魂,在公平——此策,我以心证。”
天机锁轰然开启。
门后,三千源纹如星河悬浮,缓缓流转,核心处一团幽光沉浮,似有呼吸。
裴无咎终于动了。他上前一步,白玉笔轻点空气,试探那股文脉波动。笔尖微颤,竟无法靠近三尺之内。
沈砚想迈步,脚下一软,单膝跪地。
谢昭转身,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没有言语,没有情绪,只有极深的静。
她伸手,将残策塞进他手中。
策上,“父诫”二字已模糊不清。
她没再看他,而是走向那扇开启的门。
沈砚想喊,喉咙只发出嘶哑的气音。
谢昭的脚步在门槛前停了一瞬。
然后,她抬手,将发间玉簪拔下,扔在地上。
鸦青长发垂落,遮住半边脸。
她跨过门槛,踏入源纹星河。
门内幽光一闪,映出她最后的侧影。
沈砚跪在光纹上,手里攥着那卷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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