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的指尖还沾着谢昭残策上的血，掌心压着那卷磨得发毛的竹简，膝盖陷在光纹交织的地面上。门内星河翻涌，三千源纹如活物般流转，核心幽光沉浮，像一颗悬停的心脏。
他还没站稳，杀意已至。
伪源纹剑破空而来，紫光刺目，直取心口。沈砚右臂神经仍在抽搐，耳中嗡鸣未散，反应慢了半息——可这半息，足以致命。
白玉笔横扫而出，与剑锋相撞，炸开一团刺眼紫焰。裴无咎旋身一脚将他踹向后方，自己肩头被划开一道深口，文心光晕剧烈震荡，几乎溃散。
“你再不动，”他咬牙，笔尖点地稳住身形，“就真成死人了。”
七道身影从星河阴影中踏出，皮肤下紫纹游走，眼神空洞。文正阁残党，皆为旧执事，被伪源纹寄生多年，无痛无惧，只知杀令。
谢昭站在核心前，长发垂落遮住半张脸，残策横于胸前。她气息不稳，文心如风中残烛，却抬手一引，策文成阵。
“你们护的正统，可曾听过边民哭声？”
虚影浮现，七名寒门学子跪于阵中，无声叩首。残党脚步一顿，攻势微滞。
裴无咎趁机白玉笔连点，文心共鸣震荡而出，与残策策力共振，震退两人。他回头，声音冷得像铁：“三息内触核，否则全灭。”
沈砚撑地起身，右眼血雾未散，左耳听不清话音。他低头看手中残策，指尖抚过“父诫”模糊处，喉头一紧。
谢昭断了情链，刺心证道，为的是这一刻。
他若退，她白断。
残党再度压上。谢昭残策挥动，三句策论化作幻阵，封锁左侧通道。裴无咎笔锋横扫，逼退三人，右肩伤口崩裂，血顺着笔杆滴落。
“两息。”他低喝。
沈砚踉跄前冲，一步踏进星河中央。源纹如感知到什么，纷纷避让，唯独核心幽光不动，静静悬浮。
启明在识海浮现三行古篆：
【当前最优解：触核获取文道真相】
【潜在变数：残党首领未现身】
【代价提示：神魂湮灭，不可逆】
他盯着那行“神魂湮灭”，忽然笑了。
笑得极轻，也极冷。
十年前他藏在梁上，看着父母被缚于文柱，陆九渊宣判“满门皆诛”时，就想过这一天。
不是怕死。
是怕死得没用。
现在，谢昭断了情链，裴无咎肩上带伤，残党围杀，星河将崩——
所有人都在赌，他能不能活着触核。
他若退，一切归零。
他抬手，掌心对准那团幽光。
“执行。”他低声说。
剧痛瞬间贯穿天灵，像有千万根烧红的针刺入脑髓。神魂撕裂感远超以往任何一次推演，五脏六腑仿佛被无形之手攥紧挤压。他膝盖一软，却用残策撑住身体，硬生生站直。
指尖距核心只剩一寸。
残党中一人突然暴起，舍弃裴无咎，直扑而来。伪源纹剑高举，剑身紫光暴涨，直劈他后颈。
裴无咎怒吼一声，白玉笔脱手掷出，贯穿那人胸膛。可另一人已绕至侧翼，掌心紫纹凝聚，拍向沈砚背心。
谢昭残策甩出，策角击中那人手腕，力道却不足以阻其攻势。
掌风已至。
沈砚闭眼，掌心往前一送。
触到了。
幽光骤然暴涨，三千源纹如星河倒卷，尽数涌入他掌心。识海轰鸣，无数信息洪流冲刷神魂，记忆、文牒、源纹运行规律、三代篡改痕迹——全在一瞬间灌入。
启明冷光炸裂般闪现：
【推演启动】
【文道真相载入】
【神魂负荷：97%……98%……】
他听见自己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响。
裴无咎扑到他身后，用身体挡住那一掌。紫纹入体，他闷哼一声，嘴角溢血，却死死抱住沈砚，不让其倒下。
谢昭冲上前，残策横扫，逼退最后两人。她脸色惨白，唇无血色，却将沈砚另一只手也推向核心。
“别松。”她说。
三人的气息在星河中央交汇，文心、残策、神魂与源纹产生奇异共振。核心幽光不再排斥，反而缓缓融入沈砚掌心。
启明最后一行浮现：
【神魂湮灭进程：不可逆，倒计时——三刻】
沈砚睁开眼。
右眼血雾散去，左耳恢复听觉。他看见谢昭眼底的紫线彻底断裂，看见裴无咎肩头血流如注，也看见那七名残党，正从皮肤下渗出黑血，伪源纹开始反噬宿主。
他缓缓抬头，望向核心深处。
那里，浮现出一行字：
**文统篡改，始于三帝；执笔者，终将承劫。**
他低头看自己掌心，皮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露出底下流动的光纹。神魂正在消散，从指尖开始，向心脏蔓延。
谢昭抓住他手腕：“还有办法。”
他没回答。
只是反手握住她的手，将残策塞回她掌心。
然后，一步踏前，整只手掌没入核心幽光。
星河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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