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在脚下裂开的声响还未散去，浓雾已如湿布般裹住三人身影。沈砚左眼视野混沌，像被墨汁搅过，额角那道裂纹却愈发灼烫，仿佛有根烧红的针在皮下游走。
谢昭残策轻点地面，策页边缘泛起微光，划出一道弧线。她脚步未停，声音压得极低：“三步一停，踩我策风扫过之处。”
裴无咎白玉笔横于胸前，笔尖微颤，文气如丝探入雾中。十步外，枯叶堆里露出半截指骨，紫纹缠绕，尚未完全腐化。他瞳孔一缩：“不是野兽啃噬，是被文心反噬而死。”
沈砚右手按在怀中碎片，触感冰凉。识海中启明冷光一闪，三行古篆浮现：
【当前最优解：缓行至文心共振点】
【潜在变数：地下存活性源纹脉】
【代价提示：右臂经络断裂】
他没说话，只将碎片往衣襟深处塞了塞。右臂经络？早断过不止一次。痛是活着的证据。
雾气忽然翻涌，地面枯叶无风自动。三道紫影自不同方向扑来，速度快得撕裂空气。裴无咎笔锋一转，文光炸开，将一道人影逼退半步。那人影落地，皮肤下紫纹如活蛇游走，面孔扭曲，眼白全数染成深紫。
“宿主？”谢昭策风卷起，将第二道人影逼至树后。那人影不闪不避，一爪抓向她咽喉，指甲暴涨三寸，泛着金属冷光。
沈砚侧身挡下第三道攻击，右臂横格。爪风撕裂袖口，皮肉翻卷，骨骼发出脆响。他闷哼一声，借力后退，右臂已无法抬起。
“不是失控。”裴无咎笔势连点，逼退第一人影，“是训练过的杀招。”
谢昭残策一卷，策锋划过那人影手臂，紫纹剧烈跳动，却未溃散。她眸光一冷：“皮肉之下，紫纹已与经络共生。这不是寄生，是改造。”
沈砚靠在一棵枯树上，呼吸粗重。识海中启明再闪：
【当前最优解：诱敌至文心共振点】
【潜在变数：宿主间存在意识链接】
【代价提示：右臂经络断裂】
和刚才一样。他咬牙，右臂抬起，作势欲扑。那人影果然追击，紫纹暴涨，爪风直取胸口。
他佯退，脚步踉跄，右臂垂落。那人影逼近，爪尖距心口仅三寸——
“就是现在。”沈砚低喝。
谢昭残策猛然拍地，策页上符文亮起，沙尘卷起，遮蔽视线。裴无咎白玉笔凌空划出“禁”字，文印落下，紫纹活性骤降。那人影动作一滞，后颈处紫光微闪，一枚核桃大小的紫核暴露一瞬。
沈砚将怀中碎片掷出，精准落于地面凹陷处。嗡——
局部源纹共振爆发，那人影后颈紫核剧烈震颤。裴无咎剑气破空，谢昭策锋如电，双击核心。
“啊——！”
非人惨叫撕裂雾气。紫纹崩解，身躯化为黏稠紫水，渗入泥土。另两道人影也在同一瞬僵直，紫纹寸寸断裂，倒地化水。
死寂重回。
谢昭蹲下，策页边缘挑起一滴未渗尽的紫水，封入玉匣。她指尖微凉：“这不是个体失控，是远程操控。”
裴无咎盯着地面，声音冷：“紫水渗入后，泥土浮现文正阁徽记。他们把人炼成了源纹容器，像棋子一样布在这片林子里。”
沈砚抹去额角血痕，右臂垂在身侧，动弹不得。他望向雾气深处，声音如铁：“那就毁掉下棋的人。”
谢昭收起玉匣，残策轻扬：“前方百丈内，还有七处文心波动，频率一致。”
裴无咎白玉笔横于身前：“不是巧合。”
沈砚迈步向前，脚步沉稳。碎石在脚下裂开，发出脆响。
突然，他停步。
右脚鞋底传来异样触感——地面并非泥土，而是某种光滑的平面。他蹲下，拂开枯叶，一块石板裸露出来，表面刻满细密纹路，与源纹碎片上的纹路同源。
谢昭策锋轻点石板边缘，一道刻痕映入眼帘——与枯叶背面残字吻合。
裴无咎皱眉：“这是……标记？”
沈砚没回答。识海中启明冷光再闪：
【潜在变数：宿主非个体，乃阵列终端】
他盯着石板，声音极轻：“他们不是在藏东西。他们在建阵。”
谢昭策页微颤：“文正阁在用活人做源纹节点，构建覆盖整片森林的共振网。”
裴无咎冷笑：“所以紫象能借文道根基充能。这不是天灾，是阵法。”
沈砚站起身，右臂仍垂着，指尖微微抽搐。他望向浓雾深处，声音冷如铁：
“那就毁了阵眼。”
谢昭残策一卷，策锋指向西北：“那边，文心波动最强。”
裴无咎白玉笔横于身前，文光微闪。
沈砚迈出第一步。
碎石在他脚下裂开，发出脆响。
地面石板延伸出去，纹路逐渐密集，形成规则的几何阵列。每隔十步，便有一块石碑半埋土中，碑面紫纹游走，如活物呼吸。
谢昭突然抬手：“停。”
她指向前方三十步外——一具学宫弟子的尸体斜靠树干，衣袍完好，面容安详，唯有双眼全紫，皮肤下紫纹缓缓流动。
裴无咎笔尖一颤：“还没死透。”
沈砚盯着那具尸体，识海中启明冷光浮现：
【当前最优解：切断阵列链接】
【潜在变数：阵眼已启动】
【代价提示：神魂撕裂】
他闭眼，再睁。
“不是尸体。”他声音极低，“是活的节点。”
那具“尸体”缓缓抬头，紫瞳锁定三人。
嘴角，一点点咧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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