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在脚下裂开的声响戛然而止。
沈砚的手掌贴在通道边缘,紫晶在衣襟里剧烈震动,像一颗活的心脏。通道深处涌出的文意如潮水倒灌,撞在三人身上,裴无咎后退半步,白玉笔横于胸前,笔尖文光微颤。谢昭站在最后,残策垂在身侧,指尖一缕血丝顺着策角滑落,滴在石板上,瞬间被吸尽。
“文不可妄言。”
第一道封锁浮现,字如铁铸,悬于长廊入口。
沈砚喉头一甜,识海如针扎,启明冷光闪现:【神魂负荷已达临界】。他没动,只是将紫晶按在心口,碎片与晶石共振,痛感稍缓。
“既以文为障,”谢昭上前一步,墨衣翻卷,“我便以策破之。”
她抬手,残策点地,指尖凝聚文心,在虚空中划下第一问:
“何谓妄言?若真言逆耳,禁之,是护道,还是掩耳?”
字落,长廊震颤。
那“文不可妄言”四字崩解如沙,碎成点点文光,消散在雾中。
第二道封锁升起:“道不可轻议。”
裴无咎眉心一跳,文心受压,笔势凝滞。沈砚闭眼,启明浮现三行古篆:
【当前最优解:以民本破阶级,以史实破正统,以行动破清谈】
【潜在变数:文宗残念觉醒,将发起诘问】
【代价提示:神魂撕裂风险 15%】
他没回应,只是将紫晶贴于额前。父亲文心的频率缓缓渗入识海,压制幻痛。
谢昭已动。
残策扬起,笔走龙蛇:“道若不可议,何来百家争鸣?何来三代更迭?今日你立此障,明日便有人以‘正统’二字,锁万民之口!”
“轰——”
第二重封锁碎裂。
第三道浮现,血色篆文:“心不可执。”
字未落,沈砚已觉心口一紧,像是被无形之手攥住。他刚从心象幻境中挣脱,神魂尚未弥合,此刻执念如刀,反噬自身。
裴无咎低喝:“退后!”
白玉笔欲动,却被一股文意压制,笔身微鸣。
谢昭站在原地,残策轻颤。
她知道,这一关,只能她来破。
长廊两侧,十二道虚影缓缓浮现,皆是上古文宗之相。第三尊抬袖,投出三道策题:
“一问:文道属世族,抑或属民?”
“二问:文统可更,抑不可更?”
“三问:执笔者,当自清,还是当破局?”
每问出口,文意如锤,砸在三人神魂之上。
沈砚咬牙,启明提示代价飙升。他不能开口,一言不慎,便是神魂崩裂。
谢昭却笑了。
她抬手,指尖划破掌心,鲜血顺着残策流下,在空中写下第一答:
“文道属民!无民则无税,无税则无国,无国何来世族?!”
字成,血光冲天。
长廊震动,第一问消散。
第二问压来,她不退反进,残策卷空,笔锋如刃:
“文统可更!三代之前,文出百家,何来唯一正统?若文统不可更,今日之‘正’,岂非昨日之‘逆’?”
第二问碎。
第三问降临,虚影目光如炬:“清谈者自诩高洁,却见民饿而不动笔;破局者虽染尘,却敢以血书真!执笔者,当自清,还是当破局?”
沈砚睁眼,声音沙哑:“我已承情。”
他将紫晶递向谢昭。
谢昭接过,指尖触到那微弱却熟悉的文心频率。她忽然想起幼时家族被焚那夜,父亲在火中高喊:“文道不在碑上,在人心!”
她将残策按在长廊壁上,血顺着策页流下,与源纹交融。
“我谢昭,也曾信‘情是破绽’。”
她抬眸,目光如刃。
“可若连痛都不敢认,还谈何写新文道?”
血书成策,最后一句落下:
“文道之通,在敢于直面心障者。”
长廊轰然震颤。
十二虚影静默,第三尊缓缓颔首,消散。
迷障彻底破开,通道深处,源纹核心的微光隐约可见。
沈砚踉跄一步,右臂经络断裂之痛再度袭来,他扶住墙壁,冷汗滑落。
谢昭收回残策,策页上血迹已干,却多了一道金纹,如文脉新生。
裴无咎收笔,目光扫过长廊尽头:“通道开了。”
沈砚点头,正要迈步——
“心障未清,道门不启。”
血色篆文再度浮现,封锁最后十步。
启明冷光突闪:【破此关需以情为引,非智可解】。
沈砚闭眼。
他已直面家族之痛,已承恨,已认情。
可这还不够。
谢昭看着他,忽然道:“你父亲最后的话,是什么?”
沈砚睁眼,声音低沉:“启明非器,乃心所归。”
谢昭凝视紫晶,指尖轻抚那微弱跳动的频率。
她笑了。
“我懂了。”
她将残策按在血色篆文上,指尖再度割裂,鲜血浸透策页,与源纹、与紫晶共鸣。
“我谢昭,也曾怕情是破绽。”
“可若连爱都不敢认,还谈何破局?”
血字浮现,与前文呼应:
“文道之通,在敢于直面心障者。”
长廊剧烈震颤。
血色篆文缓缓消散。
通道,彻底开启。
沈砚迈出第一步。
第二步。
第三步——
谢昭突然抓住他手腕。
“等等。”
她盯着地面石板,声音微颤:“你看这些纹路……它们不是随机的。”
沈砚低头。
石板上的源纹,竟在缓缓流动,拼成一句话:
“执笔者,当以心为笔,以血为墨。”
裴无咎皱眉:“这是警告?”
谢昭摇头:“是邀请。”
沈砚抬脚,正要继续前行——
通道尽头,微光忽明忽暗。
一道低沉的文意,从深处传来:
“来者,可敢以心为誓?”
沈砚停步。
谢昭握紧残策。
裴无咎白玉笔再度扬起。
通道深处,微光凝成一道门影,门上浮现出三个古字,缓缓旋转:
“文心门”。
沈砚伸手,指尖距门影三寸。
紫晶在衣襟里,突然停止了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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