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的指尖悬在源纹核心前，紫晶贴着心口，温热如心跳。那光流转的三行古篆缓缓重组，像被无形之手重新刻写：【执笔者……以心为……不可逆】。识海中，启明的冷光同步浮现三行字——【当前最优解：执行终极推演】【潜在变数：代偿者将引发核心反噬】【代价提示：神魂永久残损，不可逆】。
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呼吸沉了一瞬。
谢昭一步抢前，残策横在身前，指尖划过策锋，血珠滚落：“我来。”
裴无咎同时抬手，文心九品之力凝聚掌心，白玉笔残身嗡鸣：“你撑不住第二次撕裂。”
沈砚侧身，启明冷光暴涨，识海中瞬间构筑三道逻辑锁链，反向封死二人神魂通路。谢昭血线骤断，残策落地；裴无咎掌心文光溃散，闷哼一声后退半步。
“你们挡得住外敌。”沈砚声音低，却像铁锤砸在石阶上，“挡不住这推演的根——它认的是我沈砚的神魂。”
他低头看了眼紫晶，那微光与核心呼应，频率如父子心跳同频。
“父亲用命藏下启明，不是为了让我躲。”
谢昭盯着他，眸光如刃：“那你死了，谁来写这新文道？”
“我若死，”沈砚抬眼，“你们会接着写。”
“可若你残了呢？”裴无咎冷笑，“一个神魂破碎的执笔者，怎么握笔？”
沈砚没答。他右手缓缓抬起，指尖距核心仅半寸。那光开始旋转，越来越快，像在召唤，又像在警告。
启明冷光再度闪烁：【是否执行？】
谢昭突然动了。残策划地，血纹成阵，八品文心之力轰然爆发。她咬破舌尖，血雾喷在阵上，口中低诵：“心魔契启，神魂代偿——”
地面源纹应声而动，紫光逆流，直冲核心。
沈砚眼神一厉，启明瞬间推演，三行古篆再变：【最优解：中断契约】【变数：心魔反噬施术者】【代价：神魂震荡 20%】。
他左手猛然按向心口紫晶，父亲文心频率轰然炸出，识海中如钟鸣九响。
“谢昭！停下！”
那一声喝如刀劈开血阵。
残策崩裂一声，谢昭喷出一口血，跪倒在地。她抬手抹去唇角，冷笑：“你算尽天下，却算不准人心。”
“我不是算不准。”沈砚声音哑了，“我是不能赌。”
裴无咎盯着他，忽然道：“你凭什么认定，只有你能走完这一步？”
“因为启明认我。”沈砚抬手，掌心浮现一道旧伤——那是幼年被源纹反噬留下的烙印，“它从不回应外人。你们代偿，只会让核心判定‘篡改’，引发文道崩塌。”
他顿了顿，“父亲当年，就是这么死的。”
空气凝住。
裴无咎握紧断笔，指节发白。谢昭撑地站起，残策只剩半截，血迹斑驳。
“那就让我看看。”她盯着沈砚，“你这副身子，还能撑多久。”
沈砚没再看他们。他转身，面对核心，右手缓缓抬起。
紫晶贴在心口，父亲文心的频率如鼓点，与核心共振。
启明冷光最后一次浮现：【是否执行？】
他闭眼，咬碎舌尖，血滴落掌心。
“执行。”
核心骤亮。
金光如柱，轰然贯体。
沈砚身体一僵，双目瞬间渗血，耳鼻溢出细线。神魂像被千万根针同时穿刺，又像被巨手从体内硬生生撕开。他膝盖一弯，却硬生生撑住，没倒。
识海中，启明冷光突变——三行古篆之外，浮现一行小字：【父系权限确认，终极推演启动】。
紧接着，整片识海开始崩解。记忆碎片如纸片般被狂风卷走——五岁背《文统录》被父亲赞许的眼神，七岁在雪地里抄书冻裂的手指，十二岁得知家族灭门时跪在祠堂前的寒夜……全在剥离。
“啊——！”
他仰头嘶吼，声音却像被金光吞噬，只剩无声的震动。
身体开始抽搐，右手五指痉挛，指甲崩裂。紫晶发烫，几乎灼穿皮肉。
谢昭扑上前一步，又被文压逼退。
“沈砚！停下！你神魂在碎！”
裴无咎死死盯着那金光，声音发颤：“他听不见……推演已经开始，识海封闭了。”
金光中，沈砚缓缓抬头。
双目血红，却清明如刃。
他嘴角裂开，竟笑了。
“痛……”声音嘶哑如砂纸磨铁，“但还能走。”
核心表面，三行古篆终于完整浮现：【执笔者以心为祭，逆命改道，不可逆】。
金光不散，反而更盛。
沈砚右脚往前踏出半步，鞋底与石板接触的瞬间，裂开一道细纹。
他左手死死按住心口紫晶，右手颤抖着，再次伸向核心。
指尖触及光面的刹那，识海最后一道防线崩塌。
童年母亲哼的眠歌、父亲临终那句“砚儿，活下去”、谢昭在县试夜说的“你不是窃天机”……全被抽离。
他整个人开始发抖，像风中残烛。
可手臂，依旧稳稳前伸。
金光将他整个人包裹，像在熔炼一尊即将碎裂的雕像。
谢昭跪在三步外，指尖抠进石缝，指节发白。
裴无咎死死盯着那道身影，忽然低声道：“他……真的在走。”
沈砚的右脚，终于完整踩上祭坛中央。
鞋底裂纹蔓延，血从脚底渗出，滴在源纹上，瞬间蒸发。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吐出一口带血的气。
金光中，他的影子开始模糊。
可那只手，仍死死伸向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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