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隔壁马关村张屠户家刚埋下的新媳妇，不见了！”
“真的假的？”
“这种事，我敢扯谎吗？听说就是昨天夜里的事，那坟包子，直接被人给刨了，棺材都给撬开了！”
“不仅是马家的儿媳妇，咱们村老瘸子的坟头，也被人给扒了！要不是老瘸子死了有些日子，尸体烂了，发臭，没准也被人给偷走了！”
“哎哟，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尽干这种缺德事！”
“那谁知道……”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我低着头，心里止不住的发慌。
这事儿被人给发现了！
还好他们不知道，那是我们做的。
也怪我们，昨晚把坟头扒开后，心里瘆得慌，忘记埋回去了。
毕竟也是头一次干这种事。
可为什么老瘸子没丢，偏偏女尸不见了？
想起昨晚的噩梦，哪怕是大白天，阳光照在身上，我心里还是一阵发毛。
忍不住就往人堆里凑。
似乎这样才能找到足够的安全感。
走动间，我胳膊碰到一阵温热软乎，莫名觉得熟悉。
就好像是……昨晚在棺材里，碰到的一样！
我连忙掐断念想，把胳膊缩回来。
下一秒，我的胳膊就被抓住了，陷入柔软里。
本就失神的我，直接被吓了一跳，手一抖，好险没一肘子甩出去。
扭头一瞧，是春花嫂子。
她身体紧挨着我，嗔怪道：“喊你你也不答应，你这么大反应干啥？我是什么女妖怪，还能吃了你？”
说着，揉了揉胸口。
一阵晃荡。
周围人见状，纷纷笑了起来。
尤其是那些三四十岁的婆娘，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话也敢往外说。
“春花，你悠着点，王立这大小伙子，又没个对象，也没开过荤，可经不住你这么逗。”
“没准人春花就是故意的，想尝个鲜。”
“也是，怀胎坐月子快一年，是得嘴馋。”
春花嫂子也不在乎，跟她们七嘴八舌聊起来。
看着身旁的春花嫂子，我嘴里似乎又涌出一股子奶腥味，黏黏糊糊的。
我哪儿经过这阵仗，被她们说得面红耳赤，扛着锄头落荒而逃。
到了地里，我看到二狗他们，下意识就凑了过去。
平日里，我们这些人，都是聚一块干活的。
干活干累了，免不得胡天说地的吹牛打屁。
可今天，他们却分外安静，嘴巴跟被胶水黏住似的。
见到我，他们一个个神色怪异，眼神闪躲，刻意撇过头，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
我心里了然。
他们这是也听说了女尸不见的事，心里发虚呢。
我又气又好笑。
就他们这跟平常大相径庭的样子，不是更惹人怀疑嘛。
于是我喊了一嗓子：“干啥呢，一个个低眉臊眼的，昨晚又去听哪家墙角了。”
“去你的，你才听墙角了呢。”
“他哪儿这么本分，他分明是去偷摸害人小姑娘去了。”
“还是个新媳妇。”
话到这里，他们哈哈大笑起来，又恢复了往常模样。
我却不同。
这一整天，干活都没办法专心，脑海里总想着棺材里的女尸。
就算苏秀她们这批女知青从我跟前走过，我也没瞧上一眼。
而且总感觉骨头有些发软，整个人有气无力的。
二狗他们见了，面面相觑，一脸迷糊。
等到了下午，回家路上，他们凑到我边上，低声问：“你咋了，跟丢了魂一样，干活也没点精神。”
我没好意思说，昨晚做梦梦到那棺材里的新娘子，不然得被他们笑话一整年。
于是我含糊道：“没事，昨晚没睡好。”
二狗听了，也没当回事，扭头继续和其他人聊天。
我心不在焉的听着，突然，二狗用胳膊拐了我一下。
我疑惑的看向他，他一努嘴，示意我往前看。
我抬头一看，前头不远处，是那批昨天刚下乡的女知青，其中就有苏秀。
她们扛着锄头，叽叽喳喳说着话。
或许是以前没干过重活的原因，今天她们没少受累，一个个弯着腰，屁股微微翘起。
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裤子愈发绷紧。
显得浑圆饱满。
像熟透的蜜桃。
二狗他们挤眉弄眼，贱兮兮的笑了起来。
苏秀她们应该听到了，纷纷扭头头看了回来，而后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
苏秀也笑了。
笑起来眉眼弯弯，脸颊红扑扑的。
汗水从她脖子滑落，她的眼神清澈透亮。
我一时间看呆了眼。
可马上，我浑身一哆嗦。
那张脸，恍惚间换了个人，变成了棺材里的女人。
她同样冲着我笑，笑容却没有温度，诡异且阴森。
我还想看仔细点，苏秀却已经回了头。
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我干了坏事，心里边太愧疚，所以老想着棺材里的女人？
回到家的我，一直心神不宁，囫囵吃了饭，瞧着天色暗下来，也没心思找二狗他们玩，加上昨晚就没睡好，索性直接睡觉。
要说年轻就是好，脑袋挨着枕头就睡。
正睡得舒坦，我突然听到一阵呜呜的呼啸声，鬼哭狼嚎的。
而后，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外边传来。
“王立……王立……王立……”
听起来黏糊糊的，很温柔，却让人心底发冷。
我看向窗户，一个人影走来走去，似乎急着进来。
脑子不清醒的我，下意识喊道：“谁啊？”
窗外的人影站定了，眨眼间消失。
一股异香钻进鼻子，紧接着紧闭的门内，突兀出现一个人。
一个女人！
穿着大红嫁衣，头顶红盖头，双手自然垂落腰间，大袖下露出两只手，手指嫩得跟葱一样，皮肤死白死白的。
那指甲涂得鲜红。
我顿时清醒，最后一点睡意也吓没了。
棺材里的女人！
她竟然跑到了我屋里！
我真想撒腿就跑，可我发现，我竟然动弹不得，只能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她。
下一秒，女人动了，往前踏出一步，身上的大红嫁衣一阵晃动。
“啊！”
我忍不住尖叫出声，一个猛子坐了起来，浑身被汗湿透。
原来是梦。
可这梦也太真实了。
而且……这已经是我接连两天，梦到她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心翼翼看了眼窗外，天已经蒙蒙亮，公鸡也开始打鸣。
我感觉脑袋晕乎乎的，却已经睡不着了，就用力拍了拍脸，起身出门，准备去干活。
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但我不信这世上有鬼。
我觉得，我只是做了缺德事，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才会做这样的梦。
这应该是意外，今后会好的。
可事情出乎我的预料。
接下来几天，只要我一睡着，就会梦到那个女人！
她每次都会出现在上一次消失的地方，每次都朝我走近一步，直至我被吓醒。
我没有一晚睡得舒坦过，精神饱受折磨，导致每天干活，都有气无力的，身子骨越来越虚，连走路都飘忽。
因为这，还被二狗他们笑话好久。
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了他们也不会信，还会被他们笑话。
我好几次暗暗告诫自己——这世上没有鬼！
心里却越来越没底。
她到底想做什么？
她最后会不会害我？
我甚至有点不敢睡觉了，可我状态太差了，压根坚持不住，只要一不小心闭上眼，就会立马睡过去。
带着恐惧，这一晚，我又没能撑住，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而此时，红衣女人准时准点出现。
经过几天的时间，她已经来到我的床前。
那一袭红色的嫁衣，本该显得喜庆，可现在，却无比瘆人，像是用血染成的，稍微一抖动，仿佛血水在涌。
她的个子明明不高，此刻瞧着却无比高大，占据我整个视线，边角只剩一片黑暗。
我仍旧没法动弹，只能瞪大眼睛看着她。
在我的注视下，红衣女人抬起指甲鲜红的手，缓缓冲我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