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斜照进办公室，陈默正低头整理案卷，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学校班主任发来的消息：“陈先生，今天上午有位陌生男子在校门口和糖糖有过短暂接触，请您抽空来一趟。”
他合上文件夹，站起身时动作没有一丝迟缓。外套搭在椅背上，他拿起来穿上，扣好每一粒扣子，转身出门。
路上他没给司机打电话，自己开车去了学校。车停稳后，他看了眼手表，距离放学还有四十分钟。他走进教学楼，保安认出他，点头示意：“警察刚看过监控，人已经走了。”
监控室里，画面清晰。一个穿深色夹克的男人蹲在校门栏杆外，手里拿着一盒新文具，朝几个孩子招手。其他孩子都绕开走，只有糖糖停下来看了一眼。男人笑着问她：“你是陈律师的女儿吧？你爸爸最近很忙吗？”
糖糖没回答，往后退了半步，转身就往教学楼跑。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男人随后起身离开，走向街角一辆未挂牌的电动车。
陈默看完录像，一句话没说，把视频时间戳记下，交给陪同的警员。对方答应尽快调取周边路口摄像头，追踪行踪。
他走出监控室，在楼梯口遇见班主任。老师小声说：“孩子没受惊，就是坚持要把这事告诉您。”
“她现在在哪？”
“在教室写作业，说等您来了再回家。”
陈默点头，轻手走上二楼。推开教室门时，糖糖正低着头，铅笔在本子上一笔一笔写着什么。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看见是他，眼睛亮了一下，但没立刻跑过来。
他走到她座位前，蹲下来，视线与她齐平。“那个人跟你说话的时候，你在想什么？”他声音平稳，像平时问她作业有没有写完一样。
“他说知道我是谁。”糖糖放下笔，“可我不认识他，也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讲话。”
“然后呢？”
“我就想着，老师说过，遇到奇怪的人要马上离开，告诉大人。”她顿了顿，“我直接去找了班主任。”
陈默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没有慌乱，只有一种认真被肯定后的安静。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指尖碰到书包带子——那支葡萄糖口服液还在夹层里，位置没动。
“你做得对。”他说，“非常对。”
糖糖抿了抿嘴，轻轻点头。
两人一起走出学校。外面风不大，街道恢复了平常的模样。路过一家便利店时，糖糖忽然说：“爸爸，我可以买瓶水吗？”
“当然。”
她进去挑了一瓶温水，付款时还回头问他要不要。他摇头，站在门口等她出来。
回家的路上，她一直牵着他的手。走到小区楼下，她忽然停下来：“爸爸，我是不是做对了？”
他握紧她的手，蹲下身，面对面看着她。“你比很多大人都冷静，也比我想象中更勇敢。”他说，“不是每个七岁的孩子都能做到这样。”
糖糖低下头，脚尖蹭了蹭地面，又抬头看他：“那你以后还会担心我吗？”
“会。”他坦然回答，“但不是因为你不安全，而是因为我爱你。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任何人靠近你。”
她点点头，像是接受了这个答案。
晚饭后，糖糖自己收拾书包。陈默坐在客厅沙发上，翻着一份劳动仲裁材料，目光却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她把作业本、文具盒一一放好，最后从药盒里取出一支新的葡萄糖口服液，放进书包侧袋，拉上拉链，拍了两下。
“明天还要上学。”她说。
“嗯。”
她爬上沙发，靠在他身边。“爸爸，你现在还在打坏人的官司吗？”
“是。”
“那我也在帮你。”
他转头看她。
“我没有乱跑，也没有跟陌生人说话。”她仰起脸，“这就是在守护真相，对不对？”
陈默怔了一下，随即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她的身子小小的，靠着他的胸口，呼吸均匀。灯光洒下来，照在他们身上，影子贴在墙上，连成一片。
“你是爸爸的小英雄。”他低声说。
“那你也是我的。”她闭上眼睛，“我们互相保护。”
他没再说话，只是抱着她，感受着这一刻的重量。他知道，无论外面有多少暗流涌动，此刻的真实无法被抹去。他不能永远把她关在屋子里，但他可以让她学会识别风向，判断危险，做出选择。
这才是真正的守护。
十点整，他送她回房间睡觉。糖糖自己钻进被窝，把毯子拉到肩膀处，像每天晚上那样。他坐在床边，看着她慢慢闭上眼睛。
“爸爸？”她忽然睁开眼，“明天你还去事务所吗？”
“去。”
“那下班早点回来。”
“好。”
她笑了笑，重新闭上眼。
他替她掖了掖被角，起身关灯。黑暗笼罩房间，只有窗外路灯透进来一点微光。他站在门口，没有立刻离开。
片刻后，他转身走回去，在床沿坐下。糖糖以为他又想起什么事，微微睁眼。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放在被子外的小手。那只手软软的，带着孩子的温度。
“晚安。”他说。
“晚安。”她轻声回应。
他松开手，起身离开，轻轻带上门。
回到客厅，他没有开大灯，只在茶几旁坐下。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警方发来的更新：男子身份仍在排查，暂未发现前科记录，电动车为租赁车辆，注册信息虚假。
他看完，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然后起身走进书房，打开抽屉，取出一本新的笔记本。封皮是深蓝色的，他翻开第一页，在顶部写下日期，接着写了一行字：“教她识别危险，胜过为她挡住所有风雨。”
写完，他合上本子，放在台灯下。
窗外传来远处车辆驶过的声响，小区里一片安静。他站在窗前，望着自家楼下的小路。那里空无一人，路灯下只有落叶被风吹着滚动。
他看了一会儿，转身准备回房休息。
就在他抬脚的一瞬，眼角余光扫到楼下花坛边有个身影闪过。那人穿着深色衣服，戴着帽子，手里似乎提着什么东西，正沿着围墙边缘快步前行。
陈默停下动作，屏住呼吸。
那人走到单元门口，弯腰放下一个袋子，随即转身离开，脚步加快，很快消失在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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