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起最后一点痕迹，转身走向门口。石室内的空气依旧滞重，但心头那根绷了许久的弦，终于松了半寸。刚踏出一步，剧透神通毫无征兆地炸开——不是预兆般的微颤，而是如天雷贯顶，整条经脉都为之痉挛。
“龟灵圣母，三刻后至玉虚山门，索执卷者，血光冲霄。”
画面撕裂般涌入：黑云压顶，万妖俯首，一女子立于幡下，眉心一点墨痕，袍角翻涌如龟甲裂纹。她未持兵刃，仅抬手一指，玉虚宫山门便震出三道裂痕。守山弟子欲结阵，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掀飞，坠入深谷。
这不是推演，是天机倒灌。
我立刻调息稳神，指尖在袖中掐算时间。三刻，不到一个时辰。若她真为“执卷者”而来，那上一章我设下的消息散播之局，已被人识破，或反被利用。归墟的棋子尚未落定，截教却已先发制人。
不能再等。
我立即催动传讯符，一道灵光自指尖射出，直奔藏书阁方向。玉玄子必须封锁所有与归墟相关的记录，哪怕只是残页。随即，我转身疾行，直扑玉虚宫主殿。
沿途弟子神色如常，巡山童子仍在清扫石阶，仿佛天地未变。可我知道，风暴已在路上。
主殿前，守门力士见我疾步而来，横戟阻拦：“元始天尊闭关推演归墟天机，非金仙不得入见。”
“告诉她，龟灵圣母来了。”我盯着他，“不是试探，不是幻象，是真身压境。若你拦我，便是误了玉虚宫存亡。”
力士瞳孔一缩，显然被“龟灵圣母”四字震住。他迟疑片刻，终是让开。
殿内，元始天尊端坐莲台，双目微闭，周身缠绕着淡淡的归墟气息。十二金仙尚未归位，仅有太乙真人立于侧殿，正在整理阵图。我未行礼，直接上前一步，将《封神演义》取出，置于案前。
“天机有变。”
书页自动翻动，停在“龟灵圣母”条目。原本写着“战死于西岐”，此刻墨迹正缓缓流动，字形扭曲重组，最终定格为：“闯山被阻于玉虚，怒而返。”
太乙真人眉头一皱：“你又以神通扰动天机？此书虽异，却不可轻信。”
“不是我扰动。”我盯着书页，“是天机因她将至，自行改写。若我不示警，半个时辰后，她便站在这里。”
元始天尊终于睁眼。目光落书上，只一瞬，他眉心微动，抬手轻抚书页。一道金光自指尖渗入，与墨迹交融。片刻后，他缓缓点头。
“天机已应。”
他袖袍一挥，钟声骤起，九响连鸣，震动整座玉虚山。山外云海翻腾，各峰弟子纷纷抬头，金仙身影陆续从闭关地腾空而起，直奔主殿。
“闭山大阵，预启三重。”元始天尊声音不高，却传遍诸峰，“两仪气机，调至戍位。十二金仙，列阵待命。”
殿内众人肃然领命。太乙真人转身欲出，却被我叫住。
“真人，若龟灵只为试探，闭门不出，反显怯弱。她要的是‘执卷者’是否在此，若我们藏得太紧，等于默认。”
他回头：“那你欲如何？”
“虚实相生。”我说，“山门可开，但不开全。留一缝，放她一眼，却不让她看清。”
太乙真人皱眉未语。元始天尊却已听清，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
“你说下去。”
“她来，必带截教弟子，阵势压人。若我们全阵以待，等于承认她有破山之能。不如只启两重光幕，示弱于外，藏锋于内。她若强闯，自有两仪之气反噬；若退，便是她心虚。”
殿中一片寂静。
片刻后，元始天尊微微颔首：“可。”
太乙真人终是点头，快步离去布阵。我正欲随行，却被一人拦住。
灵月站在殿角，不知何时已至。她未着战袍，仍是一身白衣，可腰间玉箫已出鞘半寸。
“你不必在前。”她说，“他们要的是你，不是你的计策。”
“正因他们要的是我，我才不能退。”我看着她，“我若藏，便是乱了阵脚。执卷者若不敢露面，玉虚宫的底气，便先塌了半边。”
她盯着我，许久，才低声道：“你变了。”
“不是变。”我说，“是不能再躲在幕后。”
她没再劝，只将玉箫握紧，转身离去。
我立于元始天尊侧后，手握《封神演义》，剧透神通再度开启，锁定山门外天际。
云层开始扭曲，自西而来，层层堆叠，如龟甲覆天。风向突变，山门前守将已列阵，可阵脚微颤，显然感受到那股逼近的威压。
一刻钟后，黑云止步于山门三里之外。
云开，人现。
龟灵圣母立于幡下，身后三十六截教弟子分列两翼，皆披黑袍，手持异器。她未语，仅抬手一挥，脚下祥云瞬间染成血紫，煞气如潮，扑向山门。
守将阵型一晃，两人踉跄后退。
元始天尊仍端坐不动。他只抬手，轻点虚空。
玉虚宫上空，三重光幕缓缓升起，两仪之气流转不息，将煞气尽数挡下。光幕微震，却无裂痕。
龟灵圣母眯眼，目光穿透云层，直落主殿。
我知道她在找谁。
剧透神通持续推演，对方阵型在不断微调。左翼弟子脚步虚浮，灵力波动不稳，显然是虚张声势；右翼三人掌心隐现血纹，杀机暗藏；中军位置，她本体立于幡心，周身无煞，却有一股沉寂如渊的力量压住全场。
“左路虚，右路杀机藏，中军乃龟灵本体，不可硬撼。”我低声禀报。
元始天尊未应，只将目光投向书页。
我低头再看，《封神演义》上“龟灵圣母”条目下，竟又浮现一行新字：
“止步于山门外，怒而返。”
我心头一沉。
这行字，不是预言，是结果。她不会攻山，也不会退得干脆。她要留下一句话，一个威胁，一个让玉虚宫无法忽视的信号。
云层中，龟灵圣母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穿透三重光幕，响彻全山：
“玉虚宫藏匿天外之卷，庇佑执卷之人，已逆天机。”
她顿了顿，目光如刀，扫过主殿。
“此卷若现，封神榜必乱。三日后，我再登门。若不交人，便以截教万仙之血，洗此清静之地。”
话音落，黑云未散，却缓缓后退。三十六弟子随她转身，步伐整齐，无一回头。
山门前煞气渐消，光幕依旧流转。
守将松了口气，有人甚至抬手擦汗。
可我知道，这不是结束。
我盯着书中那行“怒而返”，字迹边缘正微微发黑，像是被某种力量侵蚀。剧透神通捕捉到一丝异样——三日后，她不会独自前来。
元始天尊闭目，似在推演后续。我站在他身后，手指无意识抚过书页边缘。
突然，指尖一滑，一滴血从指腹渗出，落在“龟灵圣母”名字之上。
血未晕开，反而被书页吸了进去。
书页微颤，那行“怒而返”的字迹，开始扭曲，重新排列。
我屏住呼吸。
新字缓缓浮现：
“携败犬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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