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中玉片的温热持续了三息,随即转为刺骨的凉意。我站在原地,指尖抵住裂纹,一缕金血自纹中渗出,沿着指节滑落,在布袍上留下一道细长的暗痕。腰间的《封神演义》突然震了一下,书页无风自动,翻至某一页,墨迹扭曲如活蛇游走,最终凝成八个字:“星门将启,归位在即。”
我没有动。
上一场战局的余波还在地脉深处回荡,可这八个字,已将我拉入下一重局势。玉片不是预警器,是扰动机。它感应的不是未来,而是命运被篡改的震波。如今它渗出金血,与书卷共鸣,说明有更大的天机正在被撬动。
我转身,不再看残阵,不再看弟子轮防。主道的灵障再稳,也只是昨日之战的余音。真正的变数,已在三界深处酝酿。
藏书阁的门在我面前无声开启。石阶冰冷,脚步落下时没有回响。我径直走向“洪荒纪异”区,那里堆着从上古残墟中抢救出的断简残卷。我的目标明确——“星陨之门”篇。
残卷摊开,字迹残缺。唯有两句尚可辨认:“星陨于坤位,门开于震时。”我闭目,将这两句与《封神演义》中的“无光之渊”并置。两者指向不同方位,一在西南,一在东北。若按常理,当以书卷为准,可上一战已让我明白,书载的是结局,不是路径。
我蹲下身,右手贴地,五行遁术悄然展开。灵力不再外放,而是逆向沉入地脉,如根须探土。五行遁已不再是术法,而是感知天地节律的本能。我能“听”到昆仑方向的地火流动,能“触”到水脉的涨缩节奏。
地火躁动频率异常,每十二息一次脉冲,与“震时”相合。而坤位地脉沉寂,无星陨征兆。真相浮现——“星陨之门”并非指星体坠落,而是指地脉震动如星崩,开启之位在震,不在坤。
我睁眼,推演完成:三日后子时,河图洛书秘境将于昆仑墟东北开启。
正欲收手,藏书阁禁制忽然启动。穹顶符文亮起,灵力封锁四壁,意在驱逐外侵者。我未动,也未催动灵力对抗。禁制感应的是灵力波动,而非五感延伸。我改用指尖轻触地面,借五行遁反向融入地脉,让自身节律与地火同步。禁制符文闪烁两下,随即熄灭。
就在此时,风从西南来。
焦土味依旧,但其中混入一丝极淡的檀香。不是实体气息,也不是法力残留,而是一种“预兆性渗透”——如同雨水未至,空气先湿。我闭目凝神,五感全开,捕捉那缕香气的流向。它不落地,不附物,随风而至,又随风而散,像某种规则的前奏。
我翻开《封神演义》,书页自动翻动,停在“西方金莲渡劫篇”。字迹蠕动,如虫爬行,最终拼出一句:“金莲开,七日归位启。”
我合上书。
归位,不是封神结束,而是新序开启。七日为限,秘境开启在三日后,他们要抢在归位前定下格局。
就在我起身时,玉虚宫钟声突响。
九响,非战备,非祭典,非召令。钟声沉厚,穿透云层,直入识海。我抬头,透过藏书阁天窗望向中州方向。云层裂开,一道金白光柱垂落,如天柱降临。光柱中隐约有音诵,非言非语,却直抵神魂,像某种规则在宣告。
袖中玉片骤冷,几乎冻伤指尖。守心玉符在识海中清光暴涨,形成屏障,抵住那股神识压迫。我未退,也未闭目,直视光柱。
它不是攻击,是宣告。
西方教在昭示存在,也在加速归位进程。他们不急于出手,而是让天地先变。
我取出《封神演义》,翻至最新浮现的一页。那句“西方金莲开,七日归位启”仍在,但下方多了一行小字:“归位者,非神非仙,乃序之执掌者。”
我合书,低语:“他们要的不是封神榜上的名字,是归位后的秩序主导权。”
秘境开启在即,河图洛书若落入其手,三界新序的书写权,便不再由天道独掌。
我快步走出藏书阁,五行遁术已融入步伐,每一步都与地脉节律共振。玉虚宫广场空无一人,弟子皆被钟声惊动,退回殿内。我立于高台,望向昆仑方向。地火脉冲仍在,频率未变,三日后子时,分秒不差。
就在此时,玉片再次震动。
不是温热,不是冷意,而是一种规律的震颤,如心跳。我将其按于眉心,守心玉符清光流转,试图解析其频率。震颤与地火脉冲不同,却与光柱中的梵音节奏一致。
它在接收某种信号。
我猛然意识到——玉片不仅能感应天机扰动,还能接收“归位序曲”的波频。它已不再是被动感应器,而成了某种“钥匙”的共鸣体。
我将玉片收回袖中,手未离袖,便察觉布料下有异。裂纹处的金血未干,竟在布料上渗出一个微小的符纹,形似门户,中央一点如星。
我未擦,也未遮。这符纹不是威胁,是线索。
远处,光柱仍未散去。梵音低诵,天地如凝。
我低头,右手缓缓抚过腰间《封神演义》。书皮上的红晕已褪,但那一圈湿痕仍在,像某种印记的残留。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我未回头,知道是灵月。她的步伐轻,但每一步都带着灵力调频的微震,与常人不同。
“你看到了?”她站在我身侧,声音很轻。
“看到了。”
“钟声九响,非玉虚旧制。”
“是新序的启音。”
她沉默片刻:“他们要抢在秘境开启前,定下归位之序。”
我点头:“所以,我们必须在三日后子时前,掌握进入秘境的真正路径。”
“你有把握?”
“没有。”我看着昆仑方向,“但我知道,‘星陨之门’不是靠神通推演出来的,是靠地脉节律、玉片震频、书卷残语,三者交叉验证。只要天地节律不变,路径就不会错。”
她抬手,指尖轻触我袖口那道金血痕迹:“这血……不是你的。”
我摇头:“是玉片的。它在回应某种召唤。”
她收回手:“若秘境开启时,光柱仍在,归位序曲已成,我们进去,还能改局吗?”
我未答。
风忽然停了。
光柱中的梵音戛然而止。
天地一静。
就在这刹那,玉片在袖中剧烈震动,裂纹扩张,金血渗出更多,在布料上绘出第二道符纹,与第一道相连,形成半环。
我抬手,掌心五色光轮转起,五行遁术全开,五感延伸至极致。
地脉节律变了。
昆仑方向的地火脉冲,从十二息一次,变为十一息。
推演被干扰。
我闭目,重新计算。三日后子时,仍为开启节点,但入口位置偏移,向北移了三里。
我睁眼,正欲说话。
灵月忽然抬手,指向天际。
光柱未散,但边缘开始扭曲,如熔金流动。一道细小的裂痕在光柱表面浮现,长约一寸,深不见底。
裂痕中,没有光,也没有暗。
只有一片静止的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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