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片在袖中震得发烫,裂纹边缘的金血尚未干涸,便又渗出新的痕迹。我站在玉虚宫高台,目光钉在中州方向那道未散的光柱上。它不再只是宣告,已开始吞噬。
凡人的魂魄如细沙般被抽离躯壳,顺着光流升腾。他们脸上没有痛苦,只有近乎解脱的宁静。这不对。真正的度化应引魂归位,而非拘禁炼化。我翻出《封神演义》,书页自行翻动,停在一页从未见过的篇章——“万灵血祭篇”。墨迹泛红,字字如血,描绘着以凡人精血凝练佛骨的法门。
“他们在炼法宝。”我低声说。
灵月站到我身侧,月华玉箫横于掌心。她未吹奏,但箫身已微微发颤,仿佛感应到某种压迫。她抬头看我:“你能看清里面?”
我闭眼,催动剧透神通。识海刚启,一股无形屏障撞来,神通反馈的画面碎成乱影。天机被屏蔽了。这不是简单的干扰,而是规则层面的封锁——有人在用更高层级的秩序,遮蔽未来走向。
我睁开眼,袖中玉片仍在震。这一次,频率变了,与光柱内部的脉动隐隐同步。它不是被动感应,而是在被牵引。我忽然明白:这玉片,或许本就是西方教遗落之物,只是机缘巧合落入我手,如今归期将至,开始呼应本源。
“不能等。”我说。
五行遁术沉入地底,我带着灵月直入地脉三百丈。越接近光柱根基,灵力越滞涩。地层中布满细密符线,形如蛛网,触之即燃。这些不是攻击禁制,是规则锚点——它们将“度化”定义为天道许可之行,借此合法遮蔽一切窥探。
灵月按住我手臂:“再往前,你的灵力会触发反噬。”
我点头,从腰间取下《封神演义》。书皮触地瞬间,泛起一层金光。那些符线竟如活物般游向书页,被吸入文字之间。书卷在吸收禁制?我猛然想起,这书本就记载封神全过程,包括那些被抹去的隐秘。它不只是记录者,更是残缺规则的容器。
趁着禁制被书卷牵制的刹那,我催动血瞳。左眼剧痛,血丝蔓延,视野骤然穿透地层,直抵光柱底部。
我看到了。
十万魂魄被锁在血色晶柱中,排列成阵,每一道魂体眉心都烙着金色佛印。他们的精血正被缓慢抽离,汇入地下一道隐秘脉络,流向未知尽头。而在晶阵中央,一尊未完成的佛像正在凝形,通体暗红,材质非金非石,竟是由凝固的血魂糅合而成。
“血佛。”我咬牙。
这不是度化,是炼器。他们要用凡人魂血,铸一尊能执掌归位之序的法相金身。
灵月脸色发白:“若让他们炼成……三界新序将由西方教定义。”
“不止。”我盯着那佛像轮廓,“这尊血佛一旦成形,便能反噬天道规则,让所有被它‘度化’之人,永远无法轮回。他们不是在度人,是在断轮回。”
话音未落,地脉深处传来一声闷响。禁制开始反扑,书卷金光剧烈闪烁。我迅速收书,五行遁术裹住两人,疾速后撤。
破土而出时,天空已变。光柱边缘的裂痕正在愈合,但那片虚无并未消失,反而沉入光流内部,像一颗潜伏的毒核。我袖中玉片猛地一烫,金血顺着裂纹渗出,在布料上勾勒出半个符纹——与光柱中那虚无气息同源。
远处传来急促破空声。
玉玄子从云端跌落,道袍左肩已被腐蚀出一个黑洞,边缘焦黑如炭。他勉强稳住身形,脸色惨白:“我……想靠近查看……光柱余波直接侵入灵力经络……”
我冲上前扶住他。他道袍破损处,黑气正顺着布料蔓延,所过之处,纤维寸寸崩解。这不是普通腐蚀,是规则侵蚀——光柱的“度化之力”将他的灵力判定为“异端”,正在从本质层面抹除。
“你碰到了光柱投影?”我问。
他摇头:“只是飞过边缘……那光……会主动捕捉……”
我立刻将他拉离原地,五行遁术化作土盾挡在身后。果然,一道金白光丝从光柱边缘射出,擦过土盾,瞬间将其化为飞灰。那不是攻击,是净化。
灵月取出一枚清光符贴在玉玄子肩头,勉强阻住黑气扩散。她低声道:“他的道袍撑不住了,若灵力彻底断裂,人会坠入地脉裂隙。”
我盯着玉玄子破损的衣角。那黑洞边缘的焦痕,与光柱裂痕中的虚无气息,频率一致。它们排斥彼此。这意味着——破损处反而成了光柱规则的盲区。
一个念头闪过。
“我们得再进去。”我说。
“什么?”灵月皱眉。
“光柱的规则是‘净化异端’,但玉玄子的道袍已被判定为‘残缺之物’,不再属于任何体系。它现在是‘无归属者’,反而能避开审查。”
我转向玉玄子:“你敢再走一趟吗?”
他喘着气,苦笑:“你什么时候见我退过?”
我点头,将《封神演义》塞进他怀中:“书卷能吸收部分禁制,你贴身带着,能多撑一会儿。进去后,沿着地脉西侧走,找到那座血晶阵的主枢,留下这枚破界符。”
我递出一枚刻有裂纹的铜符。它是我昨夜以五行精魄重铸的产物,专破规则封锁。
“你呢?”玉玄子问。
“我走明路。”我掌心五色光轮转起,“他们以为我只会躲,却不知——剧透神通虽被屏蔽,但我还记得《封神演义》里写过:‘西方教度化三千人,可铸一尊血佛。’”
“他们需要十万魂魄,才完成一尊。若我在中途截断供能,血佛未成,反噬之下,禁制必乱。”
灵月看着我:“你要亲自冲进去?”
“不。”我望向光柱边缘那道即将闭合的裂痕,“我要让玉玄子的道袍,带我进去。”
我撕开自己袖口,将那片渗着金血的裂布扯下,贴在玉玄子道袍的破洞上。两处破损相接,金血与黑气接触的瞬间,竟未相斥,反而交融成一片灰雾,短暂扭曲了周围空间。
“走!”我低喝。
五行遁术裹住三人,顺着地脉疾行。临近光柱根基时,我一把抓住玉玄子的残袍,将自身灵力与他相连。他的破损道袍成了我的掩护,我们如同一个“残缺整体”,缓缓渗入光柱底部。
禁制未响。
我们进来了。
地底深处,血晶阵嗡鸣震颤。十万魂魄的哀嚎被封锁在晶壁之内,却在我神识中炸开。我咬牙前行,将破界符插入主枢节点。符文亮起,血流骤缓。
就在此时,玉玄子闷哼一声,怀中的《封神演义》突然发烫。书页无风自动,浮现出一行新字:
“血佛将醒,七日归位启。”
我猛然抬头。
光柱顶端,那尊未完成的佛像,右眼忽然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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