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封神演义》摊在案上,纸页边缘还沾着玉玄子道袍上蹭下的灰烬。我指尖压住“河图洛书”四字,昨夜渗出的金血顺着裂纹滑落,像一滴将坠未坠的露水,在书页上晕开一圈微光。
左眼突然刺痛。
剧透神通刚启,识海中骤然浮现一片碎裂的卦象,血纹交错,竟与东海潮声节律同步。我猛地睁眼,血瞳穿透殿顶,望见天际尽头一道暗红漩涡正在成形,潮气裹挟着腐锈味扑面而来。
“寅时三刻,归墟潮眼。”我低声说。
太乙真人一步踏进静室,拂尘扫过案角,声音沉如压浪:“归墟之下镇着共工残魂,你若妄动封印,万顷海眼顷刻倒灌,三千里疆域化为泽国。”
话未落定,炼器殿方向轰然炸响。蓝光冲天而起,一道人影破阵而出,黑袍翻卷,袖口翻飞间甩出半块血晶,直射殿外虚空。多宝道人冷笑声撞破屋檐:“苏一,你抢得了一次,抢不了第二次。”
我袖中玉片骤震,金血自裂纹溢出,滴在书页上瞬间被吸尽。书页翻动,显出一段从未见过的文字:“共工控水术,需以血晶为媒,引动地脉水脉,方可开眼归墟。”
灵月从殿外掠至,月华玉箫点地,清辉渗入石缝,地面浮现出一道水波状的虚影,蜿蜒指向东海。她抬手划过光影,声音清冷:“今夜子时,归墟裂隙将现,持续十二息。”
太乙真人手中玄元控水旗突然嗡鸣,旗面无风自动,浮现出一组扭曲的巫族符阵。我瞳孔一缩——那符纹走向,竟与血晶表面的裂痕完全重合。
“血晶不是钥匙。”我盯着旗面,“是养料。共工残魂被封多年,灵性几近枯竭,需靠血晶温养才能苏醒。”
话音未落,控水旗猛然一颤,旗角翻卷处,一道暗红血线缓缓睁开,如同一只沉睡的眼。
我立刻催动五行遁术,沉入地脉三百丈。岩层之下,控水旗的根系深埋,末端缠绕着一条由黑气凝成的誓文,字迹斑驳,却是巫族最古老的血誓咒——“以魂为契,以血为引,水断山崩,誓不归位”。
这旗子早已不是单纯的法宝。它是封印的锚,也是唤醒的引信。
我正欲抽身,血瞳忽见灵月肩头一闪而过的金纹。那纹路与控水旗上的血誓产生微弱共鸣,仿佛同源而生。佛血……能破巫誓?
多宝道人已在殿外祭旗。他双手结印,控水旗迎风暴涨,旗面血眼睁开半线,一股腥风自地底涌出,直扑东海方向。我瞬间明白——他要借旗引动血晶,提前激活归墟裂隙。
“拦他!”我低喝。
灵月箫声乍起,一道水幕横拦旗风。多宝道人冷哼,袖中再甩出三枚血钉,钉入地面,地脉顿时翻涌,土石如龙脊拱起,将水幕撕裂。
我拽住灵月手腕,五行遁术沉入地底。刚入岩层,脚下骤然传来锐痛——地刺龙阵已被激活,土系禁制如网密布,遁术受阻。
“他算准了我们会走地路。”灵月咬牙。
我反手抽出腰间《封神演义》,书页自动展开,金光覆体。就在这瞬息间隙,我改土遁为水行,引灵月体内佛血之气入地,以水润土,稀释禁制密度。两人贴着龙脊缝隙疾行,堪堪避过三重杀阵。
破土而出时,多宝道人已将血晶按向控水旗。旗面血眼剧烈震颤,只差一线便要完全睁开。
“退!”我一把将灵月拉开。
玉玄子忽然从侧殿冲出,道袍破损处黑气蔓延,胸口已塌陷半寸。他竟未倒下,反而将最后灵力燃尽,整个人撞向多宝道人。腐气与血晶接触的刹那,被猛然吸走。
我血瞳骤开,看清了关键——血眼睁开,需活人精血浇灌。玉玄子的残躯成了诱饵,血晶吸噬腐气的瞬间,供能出现断流。
“就是现在!”我土遁卷回,一掌拍向控水旗根部。书页金光顺着地脉蔓延,暂时封住血誓咒文。旗面血眼缓缓闭合,腥风退散。
玉玄子倒在石阶上,呼吸微弱。我扶起他,翻开《封神演义》,书页自动翻至“共工篇”。泛黄纸页上浮现一行小字:“共工头颅藏于归墟深处,以铁链锁于玄岩柱,血晶共振可松其缚。”
灵月跪地探脉,指尖佛光渗入玉玄子经络。她忽然抬头:“他道袍上的黑洞……在排斥血晶气息。不是被腐蚀,是被排斥。”
我盯着那破损处。上一章光柱边缘的裂痕也是这样——规则盲区。玉玄子的残袍,竟成了天然的屏蔽物。
太乙真人现身,目光扫过控水旗,冷声道:“归墟裂隙只能开十二息,进去的人,必须在亥时三刻前回来。”
灵月起身,从腰间解下一只青布香囊,递向我:“这里面有师父当年……”
话未说完,炼器殿又是一声巨响。多宝道人虽退,阵眼未毁,地脉深处仍有波动。
我接过香囊,指尖触到内里一片干枯的草叶——是巫族祭祀用的引魂蒿。
“你体内的佛血,能压住血晶异动。”我看向灵月,“但若深入归墟,共工残魂察觉巫族气息,可能会反噬。”
她摇头:“香囊里的东西,能平衡两种力量。我必须去。”
我沉默片刻,将香囊收回,系在自己腰间。书页翻动,显出最后一行警示:“佛血巫血相融,生变在子时三刻。”
远处传来子时的梆子声。
我们并肩走向东海。夜风卷起衣角,腰间《封神演义》与月华玉箫轻轻相碰,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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