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住她肩头,她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我臂弯里,呼吸浅得几乎察觉不到。
玉虚宫静得能听见地脉深处传来的低鸣。广成子收了符印,目光扫过灵月苍白的脸,转身捧起玉净瓶:“元始师尊赐三光神水,可固本培元。”
瓶身通体莹白,内里流转着青黄赤三色光晕。我接过时,瓶底微沉,一丝极淡的金纹在光流转处一闪而过。血瞳骤然刺痛,视野里那道纹路瞬间放大——卍字佛印,嵌在瓶底最深处,与灵月肩头那道伤痕的纹路完全一致。
“等等。”我扣住瓶口,指尖泛出血光,将玉净瓶倒转。一滴神水渗出,在空中凝成半句梵文,正与昨夜焚幡时从灰烬中爬出的真言同源。
广成子皱眉:“此水已由师尊亲自封印,何来异端?”
我没有答话,翻开《封神演义》。书页翻至“西方教秘录”,一行字浮现:“三光神水若混佛言,三日之内,经脉自蚀,道基尽毁。”
灵月忽然咳了一声,指缝间渗出一丝带金光的血。她抬手想接瓶,我一把拦下。
“不能用。”我说。
她喘息着抬头,眼神却清明:“你看到了什么?”
“佛印。”我指节抵住瓶身,血瞳穿透三层封印,看见那卍字正缓缓旋转,像一颗埋进骨血里的种子,“这不是净化,是侵蚀。”
元始天尊不知何时立于殿前,拂尘轻扫,神水重新落回瓶中。“瓶中确有西方教真言,”他声音平静,“本座已镇压,但欲彻底净化,需以纯阳之血引动地脉阳火,三日内注入瓶中,方可无害。”
话音落,灵月猛地抽搐了一下,整条右臂瞬间泛起蛛网般的金纹,从肩头旧伤蔓延至指尖。她咬牙撑地,额头冷汗滚落。
我知道她在忍。可她体内的佛血早已被昨夜的焚幡耗尽,再无力量压制外来侵蚀。
广成子袖中符纸炸裂,一道金光射向天际。我血瞳紧锁那道光——是传讯符,直通昆仑墟方向。
门外风动,云层裂开一道口子。金莲自天外降下,层层绽放,准提道人踏莲而来,宝座下祥光万丈。
“可怜的孩子。”他目光落在灵月身上,指尖轻弹,一朵金莲飘落于地,莲心滴出一滴液体,落地即蚀穿石板,“此毒唯有八宝功德水可解。归我西方,此伤可愈。”
我拽着灵月后退半步,血瞳穿透金莲,看见那滴液体内部缠绕着细密黑纹——噬魂咒,与三百年前灵山脚下那些失踪弟子体内的一模一样。
《封神演义》自动翻页,停在“度化咒”篇。书中画面与眼前金莲分毫不差。
“不必。”灵月忽然开口,声音极轻,却稳。
她抬起残箫,点向自己眉心。一道血线自朱砂痣渗出,混着最后残存的佛血,在空中凝成莲花形状。那花旋转着迎向金莲液体,两者相撞,爆发出刺目强光。
准提眉头微动。
我趁机咬破心口,一口精血喷出,正中那朵血莲。血晶之力随精血注入,莲花骤然转为赤金,将噬魂咒纹彻底焚灭。
云层翻涌,我血瞳扫过,看见万丈虚空藏有无数金光箭矢,蓄势待发——是度化金针,专破神魂。
“你救不了她。”准提轻声道,“她体内佛毒已入道基,非外力可清。唯有重归我教,方可解脱。”
我没有答话,左手掐诀,血瞳射出一线血光,缠上灵月手腕。剧透神通瞬间触发——【情丝为引,可导佛毒入体,再以纯阳血逼出】。
代价是我可能再也无法动用血瞳。
灵月似乎察觉了什么,猛地抓住我手臂:“你要做什么?”
“清毒。”我将她按坐在阵核边缘,右手划破掌心,血线顺着她腕脉爬入体内。
她经脉中遍布细小梵文,如虫蚁啃噬。血线所过之处,那些文字剧烈挣扎,灵月闷哼一声,额头冷汗成串滚落。
“把月华箫插进丹田。”我说。
她咬牙,将残箫刺入腹部。道纹与残存佛纹对撞,一圈涟漪自她体内炸开,空间裂出细纹。
还不够。
我撕开衣襟,露出心口血晶所在的位置。那里皮肉早已泛黑,是长期催动血瞳的反噬。我将手掌贴上她后背,血晶能量顺着情丝涌入她体内。
灵月全身一震,肩头旧伤猛然爆开,一道血珠飞出,在空中凝成莲花形状。那花旋转着,将最后一缕佛毒逼至心口。
“咳——”她喷出一口血,其中半缕泛着金光。
我立刻咬破舌尖,一口含血晶的精血喷在她心口。血光暴涨,那缕佛毒在纯阳之力下扭曲、溃散,最终化为灰烬。
准提站在云端,忽然笑了:“三百年情丝,终究为他人作嫁。”
他抬手,金莲残片洒落,万千佛种如雨而下。可那些种子尚未落地,便在触及我血瞳射出的血光时枯萎成灰。
灵月靠在我肩上,呼吸渐渐平稳。她抬起手,轻轻覆在我按着她后背的手背上。两人的掌心间,残留的佛毒与血晶能量缓缓交融,形成一层极薄的平衡膜。
我低头看她,她也正看着我。她眼中倒映着我的血瞳,那抹红色比以往更深,几乎凝成实质。
玉虚宫外,青鸾的剑鸣骤然响起。
三百里外,天际线处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莲虚影,正缓缓逼近。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