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那句“救灾化肥该动了!”
如同一道无声的惊雷,在张铭的耳机里炸响。他放下电话,没有丝毫犹豫,抓起桌上的军帽扣在头上,
大步流星冲出办公室。吉普车引擎咆哮,卷起一路烟尘,朝着省城方向疾驰而去。
省城北郊,一座戒备森严、挂着“国家战略储备粮库”牌子的巨大库区。
高墙电网,哨塔林立,空气中弥漫着谷物特有的干燥气息。这里是和平年代的“粮仓”,也是危机时刻的“底牌”。
一辆挂着军牌的吉普车粗暴地停在库区主办公楼前。
张铭推门下车,一身笔挺的墨绿军装,肩章上的少校星徽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他手里捏着一份盖着鲜红大印的文件,步履生风,径直闯入仓库主任办公室。
“啪!”
文件被重重拍在仓库主任老刘的办公桌上。
老刘,一个头发花白、戴着厚厚眼镜的老粮储干部,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了一跳。他扶了扶眼镜,疑惑地拿起文件。
文件抬头赫然印着:
《国家防汛抗旱总指挥部紧急调拨令》
(防汛抗旱指调字〔1984〕第114号)
正文内容:
“兹因西南、西北地区特大旱情持续蔓延,灾区农作物急需高氮肥抢救!”
“特令:你库立即调拨‘高氮救灾肥’贰仟吨(2000吨),火速运往指定接收点!”
“此令!十万火急!”
落款:鲜红的“国家防汛抗旱总指挥部”公章!
老刘的眼镜滑到了鼻尖,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文件,又抬头看看一脸冷峻的张铭:“张…张少校?这…这调拨令…是不是搞错了?”
他指着文件上“高氮救灾肥”几个字,声音带着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我们这是粮库,战略储备粮库,存的是稻谷、小麦、玉米,哪…哪有什么‘高氮救灾肥’啊?”
“救灾…救灾化肥…那归农资公司管啊!”
张铭面无表情,眼神锐利如刀,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刘主任,文件看清楚了。”
“国家战略储备库,代号‘丙三区’,地下三层,七号仓。”
“两千吨‘高氮救灾肥’…就在那里!”
“立刻开仓,装车。四小时内…发运!”
“丙三区…地下三层…七号仓?”
老刘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豆大的汗珠瞬间从额角滚落!
他当然知道那个仓!
那是库区最高保密级别的储备点。里面存放的…根本不是粮食。
“张…张少校!”
老刘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那…那里面的东西…纯度…纯度70%以上!那…那是…那是军…”
“刘主任!”
张铭猛地打断他,身体微微前倾,那双冰冷的眼睛死死盯着老刘,一字一句,如同铁锤砸落:
“天灾无情!赤地千里!”
“庄稼…等不起!”
“灾民…等不起!”
“国家…等不起!”
“执行命令!”
“搬!”
“搬”字出口,如同惊雷。
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
老刘浑身一颤,腿肚子发软,差点瘫坐在地。
他看着张铭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又看看桌上那份盖着国字号大印的调拨令,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颤抖着手,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拨通了一个绝密短号,声音干涩嘶哑:
“喂…是我…老刘…”
“开…开丙三区…地下三层…七号仓…”
“调…调两千吨…‘救灾肥’…”
“立刻…装车…”
沉重的合金大门在液压驱动下缓缓滑开,露出里面深不见底的通道。
一股混合着浓烈氨味和防潮剂气息的冷风扑面而来。张铭在老刘的陪同下,乘坐专用升降梯,沉入地下深处。
七号仓。
巨大的空间内,并非堆积如山的粮食麻袋。
而是一排排整齐码放的、印着特殊编号和“高氮复合肥(特级)?”字样的…密封金属桶。桶身冰冷,泛着幽暗的光泽。
“这…这就是‘救灾肥’?”
老刘看着那些金属桶,声音发飘。
张铭没有回答,走到一桶前,屈指在桶壁上“铛”地一敲!沉闷的回响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
“开桶!抽检!”张铭命令。
工人用专用工具撬开桶盖。
里面并非颗粒状的化肥,而是雪白细腻的结晶粉末?
刺鼻的氨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张铭戴上手套,抓起一小撮粉末,在指尖捻了捻,又凑近鼻尖闻了闻。纯度极高。
结晶均匀。
正是军工级硝酸铵的典型特征!
“装车!”张铭挥手。
库区外,早已等候多时的重型军用卡车车队(车头悬挂着崭新的、刺眼的红色横幅:“心系灾区!紧急调运救灾化肥!”)轰鸣着驶入库区。穿着统一工装的装卸工动作迅捷而沉默,将一桶桶“高氮救灾肥”稳稳吊装上车。整个过程,安静、高效、肃杀!
老刘站在仓库门口,看着那一辆辆满载着“救灾肥”、挂着刺眼横幅的卡车缓缓驶出库区大门,消失在尘土飞扬的公路尽头。他摘下眼镜,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救灾肥…”他喃喃自语,看着空荡荡的七号仓,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和茫然,“这救的…是哪门子灾啊…”
张铭站在最后一辆卡车的踏板上,回望了一眼渐渐远去的储备库,眼神深邃。
他拿起军用步话机:
“报告!‘救灾肥’…已上路!”
“目标…龙峰二厂!”
“预计…六小时抵达!”
步话机那头,传来秦风平静的声音:
“收到。”
龙峰二厂,原料仓库门口。
秦风放下电话,对身边焦急等待的王建国和老李说道:
“通知车间…”
“准备…接‘肥’!”
夕阳的余晖,将“支援灾区”的鲜红横幅,映照得如同燃烧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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