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甸甸的麻袋砸在冰冷水泥地上,扬起的粉尘在昏黄的灯光下舞动。
钢管和那半截煤气罐也哐当落地。
秦风反手关上废料车间那扇吱嘎作响的铁门,背靠上去,大口喘着粗气。
肩上的火辣感和鼻腔里浓烈的铁锈、化肥异味混合,却让他的大脑异常亢奋。
他妈的,原料到位。
目光扫过这片昏暗中如同怪物骨骸般的废弃机械和堆积的破烂,秦风的眼神却像是在巡视一座隐秘的军工厂。
目标地点:车间东南角,那半间勉强算完整的角落,有废弃的电焊机和电源。
以前用来修补厂里拖拉机大件的地方。
事不宜迟!
他拖拽着钢管和煤气罐,艰难地穿过废铁丛林。
灯光?
只能用唯一还能亮的一盏摇摇欲坠的老式白炽灯,昏黄的光晕勉强覆盖工作区。
没有安全规章,没有防护服,甚至没有手套。
只有孤注一掷的决心。
第一步:打造弹体战斗部!
那半截煤气罐被摆上破旧的工作台。秦风抄起旁边满是污垢和锈迹的、老式但异常沉重的切割机。
“滋——!!!”
刺耳的切割声瞬间撕裂车间死寂。
刺眼的火星如同爆开的花火,狂野地喷溅在他裸露的手背和小臂上,灼痛的麻点瞬间出现。
秦风浑然未觉,双眼死死盯着墨绿色的罐体,手臂稳得像机器。
按照脑子里的图纸,他需要在罐体口切割出一个标准的…嗯,姑且算标准的圆柱形开口。
火花、噪音、烧焦的油漆味弥漫。
很快,一个内径与那根无缝钢管外径差不多的粗糙开口形成。
秦风放下发烫、黑乎乎冒着烟的切割机,抄起大号铁榔头和一根钢钎。
“哐!哐当!哐!”
暴力矫正。
硬生生将切割后扭曲变形的边缘砸回去部分,然后用那把钝得可以的粗锉刀,连刮带磨,粗糙地弄出个能塞进钢管的接口轮廓。
第二步:稳定尾翼!
他冲到旁边的小废料堆,翻找出几片还算平整、大约两毫米厚的铁板废料。
拿起粉笔头,凭感觉在铁皮上画出三个大小相似的、歪歪扭扭的直角梯形轮廓,这就是简易尾翼的叶片。
“滋——滋——!”
又是一阵更密集刺眼的电焊弧光亮起。
秦风戴着从角落里翻出来的、镜片模糊破裂的破电焊面罩,手持焊枪,笨拙但极其专注地将三片铁皮叶子,呈120度夹角,牢牢焊死在靠近钢管尾部三分之二处。
焊点难看,如同扭曲的鼻涕虫,但绝对结实!
焊接的热量让钢管微微烫手。
秦风摘掉面罩,顾不得擦汗,看着那焊上去的尾翼——粗糙、原始,但透着一股子狰狞的暴力美学。
他咧了咧嘴,成了!
第三步:死神调味料!
这步最危险!
秦风小心翼翼拖过那个装硝酸铵化肥的编织袋。
解开扎口的麻绳,一股浓烈、刺鼻、带着氨水气味和化肥特有的土腥味扑面而来。
他找到一个大号、锈迹斑斑的废旧搪瓷脸盆,在灯光下检查,没有裂缝。
脑子里精确的比例像是刻在那里。
没有电子秤?
那就用估!
他屏住呼吸,双手插进袋子,费力地捧出大块大块结块发黄的硝酸铵晶体,小心翼翼地倒入脸盆。
然后又摸出在供销社买白糖时偷偷节省下来的那一小包。
晶莹的白砂糖,落在黄白色的硝酸铵晶体上,强烈的反差如同精致沙砾混入了粗粝的盐碱。
秦风双手慢慢插入盆中,如同最虔诚也最危险的调香师,缓缓地、极其均匀地揉搓、混合。
指尖触感冰冷颗粒,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避免过大的摩擦。
白糖不仅仅是燃料,还是极好的粉碎剂和敏化剂。
比例必须精确,混合必须均匀!
汗水,顺着额角滑下,流进眼睛里,刺激得生疼。
他却不敢眨眼,不敢停手。脸盆里的混合物呈现出一种粗糙的、介于沙子和大粒盐之间的状态。
没有想象中那么完美,但在这种条件下,是他能操作的极限了。
他一边混合,一边警惕地竖起耳朵听车间的动静。
夜,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和颗粒摩擦的沙沙声。
第四步:引信装填!
他放下脸盆,冲向车间最角落那个堆放老旧民兵训练杂物的破箱子。
翻动!
尘封的锈迹和蜘蛛网中,露出了几样东西:
一根卷着、表面泛黄的导火索!
几个油纸包裹的、方头铁壳雷管!
还有一小段大概一尺长、不知道什么年代遗留下来的、还算完好的细麻绳。
秦风的心脏怦怦直跳。就是它们了!
他小心翼翼抽出雷管和导火索。
先用钢锯切下大约十五公分长的导火索,小心剥开一头,将那根细麻绳搓成一股捻子,轻轻插进雷管口,再小心翼翼地将插好引信的雷管尾端,塞进切好的导火索里,捏紧接口。
简陋但应该能用的延迟引信组件!
他拿起一根雷管,小心翼翼地走到战斗部旁边——那半截开口的煤气罐。
将雷管轻轻推进填充了混合药剂的罐体中央预留空隙。
屏住呼吸,时间仿佛凝固。
必须尽快把引信组件连接好,然后盖上盖子…
就在这时——
“哒…哒…哒…”
寂静的车间外,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在空旷夜里格外刺耳!
是巡夜的保安!
秦风浑身汗毛倒竖!瞳孔骤缩!
来不及了!
他猛地丢掉手里的引信,如同一道影子,抱起装满硝糖药剂的搪瓷脸盆,一个翻滚就躲进了身后堆积如山的、巨大报废齿轮箱和传动轴构成的黑暗夹缝里!
动作带起的风,将地上的灰尘卷起来。
“吱呀——”
车间虚掩的铁门被推开了一条更大的缝隙!
一道手电筒昏黄的光柱,像一把探照灯,在车间里乱晃。
“妈的,真晦气,大冷天的巡这鬼地方…”
保安嘟囔着,声音里带着浓重的睡意和不满。皮鞋踩在铁屑和垃圾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光柱扫过工作台上切割焊接过的钢管和煤气罐头,停顿了一下,又移开了——在保安看来,废料堆里这东西太多太正常。
光柱乱晃,扫过黑暗角落,离秦风藏身的齿轮堆仅一步之遥!
秦风屏住呼吸,全身每一寸肌肉都紧绷到了极点。
手里死死抱着那个装着死神的面粉盆。冰冷的铁锈紧贴着他的背脊。
一滴滚烫的汗珠,不受控制地从他额角滑落,以慢镜头般的速度…
“啪嗒!”
不偏不倚,正好滴在他藏在角落里的、半掩在混合药剂上的手掌心里!
汗珠迅速浸入粗糙的药剂粉末里!
外面的保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停住了脚步。
“咦?”他吸了吸鼻子,手电筒猛地朝着齿轮箱的方向照了过来!
“哪来的怪味?”
保安的声音带着警惕,光柱在乱晃的齿轮缝隙中明暗交错!
秦风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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