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后,奉国南方几州接连报来“粮价暴涨,农户缺粮”的奏报,奏折里只说“受雨季影响,收成减损”,却没提具体缘由。萧玉轩看着奏折,对沈若初道:“南方历来是产粮重地,即便雨季,也不该缺粮至此,怕是有隐情。”沈若初点头:“不如陛下微服出巡,亲自去看看,既能摸清实情,也能避开地方官员的虚与委蛇。”
次日,萧玉轩换上寻常富商的绸缎长衫,带着两名扮作随从的侍卫,悄悄离了都城,直奔南方的清河县——那里是粮价涨幅最大的州县。刚到清河县城门口,就见一群百姓围着粮店哭喊,粮店老板叉着腰,一脸不耐烦:“哭也没用!现价就是一两银子一斗米,买不起就别来!”
人群里,一个老农跪在地上,颤巍巍地递出几枚铜板:“老板,行行好,给我半斗米吧,家里孙儿快饿死了!”老板一脚踢开老农的手,骂道:“这点钱还想买米?滚远点!”萧玉轩见状,让侍卫扶起老农,自己上前问道:“老板,往日米价不过三十文一斗,为何涨得如此厉害?”
老板上下打量他,见他衣着华贵,语气缓和了些:“这位客官是外地来的吧?这你就不知道了,今年雨季冲了粮田,官府说粮食紧缺,要‘统购统销’,我们这些粮商只能从官府手里买粮,价高得很,不卖贵点怎么赚钱?”萧玉轩追问:“官府统购的粮,都从哪儿来的?”老板眼神闪烁:“这我可不知道,你得问县太爷去。”
正说着,一阵马蹄声传来,街上百姓纷纷避让。只见一个身着锦袍的少年,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十几个家丁,横冲直撞地过来,手里还拿着鞭子,随手抽打路边的小贩:“不长眼的东西,挡本公子的路!”少年看到粮店门口的骚动,勒住马,嚣张地喊:“吵什么?耽误本公子去酒楼吃饭,都给我抓起来!”
家丁们正要动手,萧玉轩的侍卫上前拦住:“光天化日,凭什么抓人?”少年瞪着眼睛:“凭什么?就凭我爹是清河县令李茂!在这清河县,本公子说的话就是规矩!”萧玉轩心中一动,这李茂正是清河县的父母官,看来粮价暴涨,多半和他有关。
他不动声色地掏出一锭银子,对少年笑道:“公子息怒,些许小事,何必动气?我做东,请公子去前面酒楼坐坐,就当赔罪。”少年见了银子,眼睛一亮,立刻换了副嘴脸:“算你识相!走,前面‘醉仙楼’,好酒好菜尽管上!”
到了醉仙楼包间,少年喝得酩酊大醉,开始口无遮拦:“客官你不知道,我爹可厉害着呢!今年雨季,根本没冲多少粮田,他却让粮商们谎称‘减产’,把粮价抬上去,然后把官府粮仓里的粮食,低价卖给粮商,再让粮商高价卖给百姓,赚的钱,一半归他,一半给上面的官儿……”
萧玉轩越听越怒,强压着火气,又问:“那农户们没粮吃,就没人告吗?”少年嗤笑一声:“告?谁敢告?我爹早就把县衙的差役换成自己人,百姓递的状子,根本到不了知府手里!前几天有个老秀才想上京告状,刚出县城就被‘山贼’绑了,现在还不知死活呢!”
等少年睡熟,萧玉轩立刻让侍卫暗中调查,果然查到:李茂勾结粮商,挪用官府存粮,哄抬粮价,中饱私囊;还纵容儿子李衙内欺男霸女,百姓敢怒不敢言。更令人气愤的是,李茂把贪污的银两,一部分送给了他的上司——南州知府王怀安,王怀安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帮他掩盖罪行。
萧玉轩当即让人快马回京,让沈若初秘密调派可靠的禁军,连夜赶往清河县。三日后,禁军抵达,萧玉轩亮出身份,直接带兵包围了县衙。李茂正在家里清点赃银,见官兵闯入,吓得魂飞魄散,当场瘫倒在地。李衙内也刚从酒楼回来,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侍卫按倒在地。
随后,萧玉轩下令:打开官府粮仓,将粮食以平价卖给百姓;捉拿李茂、李衙内及其党羽,查抄所有赃银;派人前往南州,将知府王怀安押解回京受审。消息传开,清河县百姓敲锣打鼓,跑到县衙门口跪地谢恩,那个之前被踢倒的老农,捧着刚买到的米,老泪纵横:“陛下为民做主,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处理完清河县的事,萧玉轩又去了邻近的庐州。这里虽没出现粮价暴涨,却有百姓反映:官府征收“河工税”,说是要修缮河堤,可税钱收了半年,河堤却一点没动,反而有不少差役借着收税的名义,敲诈勒索农户。
萧玉轩扮作货郎,挑着担子走村串户,果然看到几个差役正在一户农家门口吵闹。农户家里只有一对老夫妻,差役一脚踹翻院子里的菜筐,骂道:“赶紧交河工税!一人五文钱,少一个子儿,就把你家的牛牵走!”老夫妻哭着说:“家里实在没钱了,能不能宽限几天?”差役狞笑着:“宽限?那就拿你家闺女抵债!”
萧玉轩上前拦住,故意说:“差役大哥,这河工税不是说自愿捐吗?怎么还抢人闺女?”差役瞪着他:“哪来的野货郎?官府的事也敢管?这河工税是县太爷定的,不交就别想好过!”萧玉轩追问:“收的税都用来修河堤了吗?我看东边的河堤,去年冲垮的地方还没补呢。”差役眼神躲闪:“修不修河堤,关你屁事!再废话,连你一起抓!”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庐州知县带着几个随从过来。差役见了,立刻谄媚地迎上去:“县太爷,这有个货郎捣乱,还质疑咱们收河工税!”知县打量着萧玉轩,见他穿着普通,挥手道:“给我打出去!敢妨碍官府办事,活腻歪了!”
萧玉轩的侍卫正要动手,萧玉轩使了个眼色,假装被推倒在地。知县以为没事,转身就要走,却被突然出现的禁军围住。萧玉轩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亮出龙纹令牌:“庐州知县,你可知罪?”
知县吓得脸色惨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臣、臣不知……”萧玉轩冷声道:“你借修河堤之名,征收苛税,中饱私囊,还纵容差役欺压百姓,证据确凿,还敢狡辩?”随后,禁军从知县家中搜出大量赃银,还有他与差役分赃的账册。
萧玉轩当即下令:免去庐州知县官职,押解回京;退还百姓缴纳的“河工税”;派专人监督河堤修缮,所用银两全部公开,接受百姓查验。消息传到各村,农户们纷纷奔走相告,连之前被敲诈的老夫妻,都带着自家种的蔬菜,送到萧玉轩暂住的驿站,非要让他尝尝。
半个月后,萧玉轩回到都城,将南巡遇到的贪腐、欺压百姓之事一一告知沈若初。沈若初皱眉道:“看来地方吏治仍有疏漏,光靠严惩不够,还得建立长效机制。”两人商议后,决定推行两项政策:一是派朝廷官员定期“巡县”,直接听取百姓意见,不受地方官员干预;二是在各州府设立“百姓鸣冤鼓”,凡有冤情,百姓可直接击鼓,由当地驻军上报朝廷,避免状子被拦截。
旨意下达后,各地官员收敛了不少,百姓们也渐渐敢说话了。有次,承安听萧玉轩和沈若初说起南巡的事,仰着小脸问:“父皇,那些坏官为什么要欺负百姓呀?”萧玉轩摸了摸他的头,说:“因为他们忘了,当官是为了帮百姓过好日子,不是为了自己发财。以后你要记住,不管做什么,都不能忘了老百姓。”
承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身跑去书房,在纸上写下“为民做主”四个歪歪扭扭的字。窗外,启慧女学堂的女学生们正在练习算术,远处的集市上,百姓们讨价还价的声音热闹而安稳。萧玉轩和沈若初看着这一切,知道微服出巡只是开始,要守住这太平盛世,还需要日复一日地用心,护好每一个百姓的安稳日子。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