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学堂巡查后,拓跋玥“贤良亲民”的名声在南通都城渐渐传开。流民安置点的百姓常念叨她送粮送衣,学堂的孩子们见了她便甜甜喊“公主姐姐”,就连宫中的宫女太监,也都赞她“体恤下人”。沈若初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清明——拓跋玥这是在用“民心”为自己铺路,既想在萧玉轩面前树立形象,也想借此抬高自己在南通宗室中的分量。
这日辰时刚过,沈若初正在住处整理巡查文书,拓跋玥的贴身侍女突然匆匆赶来,神色焦急:“皇后娘娘,不好了!安置点西边那片棚屋,昨夜被暴雨冲塌了两间,还有几个孩子受了轻伤,我家公主已经赶过去了,特意让奴婢来请娘娘过去主持大局!”
沈若初眉头微蹙,她昨日刚查看过安置点的棚屋,明明都做了加固,怎会突然塌了?而且拓跋玥素来谨慎,若只是塌了两间棚屋,断不会如此慌张地请她过去。她沉吟片刻,对侍女道:“你先回去告知公主,本宫即刻带物资过去,让她先安排人救治孩子,修补棚屋。”
转身进内室,沈若初对刚整理完农桑文书的萧玉轩说明情况:“陛下,安置点棚屋塌了,拓跋玥邀我过去处理,农师那边今日要教流民种双季稻,你先去盯着,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就过去找你。”萧玉轩放下文书,起身叮嘱:“安置点那边泥泞,你多带些侍卫,若有棘手的事,立刻让人传信给我。”沈若初笑着应下,又对贴身侍女青禾使了个眼色,青禾会意,默默退到一旁,待沈若初出门时,悄悄跟了上去。
半个时辰后,沈若初带着侍卫和修缮物资赶到安置点。拓跋玥正蹲在地上,亲自为一个额头擦伤的孩子上药,见沈若初来了,立刻起身迎上前,眼眶泛红:“皇后娘娘,您可来了!昨夜雨太大,西边两间旧棚屋没撑住,幸好孩子们都及时跑出来了,只是受了点轻伤。”
沈若初走到塌毁的棚屋前,仔细查看断裂的木梁——木梁上有明显的虫蛀痕迹,倒像是年久失修所致,并非暴雨直接冲塌。她不动声色地对身边的侍卫统领吩咐:“先让人把受损的棚屋围起来,再调二十名侍卫帮忙修缮,务必在今日日落前让百姓住进去。另外,把安置点所有棚屋都检查一遍,有隐患的立刻加固。”
拓跋玥在一旁补充道:“娘娘考虑得周全,臣妾已经让人去熬姜汤了,免得孩子们受凉。只是……”她话锋一转,面露难色,“修缮棚屋需要不少木料,城里的木料铺今日歇业,臣妾怕一时凑不齐,耽误了工期。”沈若初点头:“无妨,本宫让人从皇宫的木料库调一批过来,足够用了。”
拓跋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随即又恢复担忧的神色:“多谢娘娘!只是臣妾刚才清点物资,发现绷带和金疮药也快用完了,城里的药铺离得远,臣妾怕来回跑耽误时间,不如……”她看向沈若初,语气恳切,“娘娘留在这里指挥修缮,臣妾去城里买药,也好尽快回来照顾孩子们。”
沈若初心中了然,果然是要支开自己。她故意沉吟片刻,装作犹豫:“只是城里路不好走,你一个女子去,本宫不太放心。”拓跋玥连忙道:“娘娘放心,臣妾带十名侍卫一同去,快去快回,绝不会耽误事。”沈若初点头:“也好,那你务必小心,早去早回。”
拓跋玥笑着应下,立刻带着侍卫和药钱,匆匆离开了安置点。躲在暗处的青禾见状,立刻跟上,远远地跟着拓跋玥的队伍,见他们并未往城里药铺的方向走,反而绕到了皇宫后门,拓跋玥独自与一个内侍低声说了几句,便让侍卫在门外等候,自己跟着内侍进了皇宫。青禾心中一紧,立刻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让随行的小太监快马加鞭去安置点禀报沈若初。
此时的皇宫书房,萧玉轩正与农师商议双季稻的种植细节。拓跋平突然带着一壶酒和几碟小菜走进来,笑着说:“陛下,这是南通刚酿好的‘雨前春’,口感清冽,能解乏,臣特意送来给陛下尝尝。”萧玉轩放下文书,笑道:“拓跋君有心了,正好有些乏了,便尝尝你的好酒。”
内侍端着酒杯上前,为萧玉轩斟满酒。萧玉轩端起酒杯,刚要饮下,农师突然开口:“陛下,这双季稻的插秧时机还需再确认,若是错过时节,怕是会影响收成……”萧玉轩便放下酒杯,与农师继续讨论,没注意到拓跋平眼中闪过一丝焦急,又对那内侍使了个眼色。
片刻后,农师告辞离开,拓跋平再次劝酒:“陛下,农桑之事已商议妥当,不妨饮一杯解解乏。”萧玉轩笑着端起酒杯,这次没有犹豫,仰头饮尽。酒液入喉,清冽中带着一丝异样的甜腻,他刚放下酒杯,就觉得头晕目眩,浑身发热,意识渐渐模糊。他强撑着想要起身,却一头栽倒在桌案上,手中的酒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裂开来。
拓跋平见状,立刻对身边的内侍使了个眼色,两人合力将萧玉轩扶到内室的床上躺好。不多时,拓跋玥匆匆赶来,她换下了外出的披风,穿着一身贴身的粉色襦裙,走到床边看着昏迷的萧玉轩,快速解开他的外袍,又将自己的裙摆扯得有些凌乱,随后躺在萧玉轩身侧,拉过被子盖住两人,只露出交叠的手臂和萧玉轩脖颈处被她刻意掐出的几道浅浅红痕。
就在她刚布置好“现场”时,沈若初带着侍卫已经冲进了皇宫。原来青禾派去的小太监及时赶到安置点,将拓跋玥的异常举动禀报给沈若初,沈若初立刻意识到不对劲,留下部分侍卫继续修缮棚屋,自己带着青禾和精锐侍卫,快马加鞭赶回皇宫。
冲进书房,沈若初没看到萧玉轩的身影,只有拓跋平故作镇定地站在一旁。“皇后娘娘,您怎么回来了?”拓跋平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沈若初没理会他,目光扫过地上碎裂的酒杯和洒出的酒液,径直走向内室。推开门,看到床上衣衫不整的两人,沈若初眼中瞬间燃起怒火,却没有像拓跋玥预想的那般失态,而是厉声喝道:“拓跋玥,给本宫滚起来!”
拓跋玥吓得一哆嗦,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慌乱地整理着衣衫,脸上满是委屈:“皇后娘娘,您听我解释,是陛下他喝了酒晕倒,我只是……”“只是什么?只是趁机设计构陷陛下,离间我与陛下?”沈若初打断她,语气冰冷,“你以为这点伎俩,能瞒得过本宫?”
说着,她对身边的侍卫吩咐:“把拓跋玥拿下,看好了,不许她离开半步!”侍卫立刻上前,将还想辩解的拓跋玥控制住。沈若初走到床边,看着昏迷的萧玉轩,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又闻了闻他身上的酒气,对身后的太医吩咐:“快,给陛下诊治,看看他是不是中了药。”
太医连忙上前,为萧玉轩诊脉,又查看了地上的酒液残渣,很快起身禀报:“皇后娘娘,陛下确实中了迷药,药性不算猛烈,只是会让人意识模糊、浑身发热,过几个时辰便能醒过来,不会伤及根本。”沈若初点点头,心中稍安,随即看向一旁脸色煞白的拓跋平:“拓跋君,你妹妹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你难辞其咎!今日之事,若不给本宫一个交代,休怪本宫禀报陛下,治你南通宗室一个‘以下犯上’之罪!”
拓跋平吓得连忙跪倒在地:“皇后娘娘饶命!此事臣毫不知情,都是舍妹一时糊涂,臣定会严加管教,给娘娘和陛下一个满意的交代!”沈若初冷哼一声:“不知情?这酒是你送来的,陛下晕倒后是你让人把他扶进内室的,你说你不知情?”拓跋平语塞,额头渗出冷汗,不知该如何辩解。
半个时辰后,萧玉轩缓缓醒过来,头痛欲裂,看到床边的沈若初,又想起昏迷前的情景,瞬间明白自己中了计,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若初,是朕大意了。”沈若初看着他,没有预想中的委屈落泪,也没有指责埋怨,只是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陛下,您是一朝天子,身系天下安危,却对拓跋平送来的酒毫无防备,您可知这一次若不是青禾及时禀报,后果不堪设想?”
萧玉轩看着沈若初眼中的怒火,心中满是懊悔:“是朕的错,不该轻信他人,险些让拓跋玥的奸计得逞。”沈若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火气:“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拓跋玥和拓跋平还在外面等着处置,您先好好歇息,等身子好些了,再做决断。”
萧玉轩点点头,握住沈若初的手:“若初,谢谢你,这次多亏了你。”沈若初没有抽回手,只是语气依旧严肃:“陛下,臣妾不是要怪您,只是往后万不可再这般大意。南通宗室心思难测,咱们身在异乡,更要处处谨慎,不能给任何人可乘之机。”萧玉轩重重点头:“朕记住了,往后定会多加防备,绝不会再让你担心。”
此时的外间,拓跋玥被侍卫看管着,脸色惨白;拓跋平则跪在地上,惶惶不安。沈若初走出内室,看着两人,眼神冰冷:“今日之事,暂且压下,待陛下身子好些,再做处置。拓跋平,你立刻将拓跋玥带回府中,严加看管,不许她踏出府门半步!若是再让她惹出祸事,你这个南通之主,也别想当了!”
拓跋平连忙磕头:“臣遵旨!臣定会看好舍妹,绝不再让她犯错!”说着,便带着被吓得失魂落魄的拓跋玥,匆匆离开了皇宫。沈若初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清楚,这次虽没能彻底处置拓跋玥,却也给了南通宗室一个警告,往后他们再想耍什么花样,也得掂量掂量。
回到内室,萧玉轩已经坐起身,正在听太医讲解后续的调理之法。见沈若初进来,他连忙起身:“若初,拓跋玥那边……”“已经让拓跋平带回去看管了。”沈若初走到他身边,为他披上外衣,“陛下,这次是个教训,往后无论是饮食还是与人相处,都得留个心眼,不能再这般毫无防备了。”
萧玉轩握住她的手,语气诚恳:“是朕糊涂,让你担心了。往后朕定会听你的,凡事多加谨慎,绝不再给奸人可乘之机。”沈若初看着他眼中的懊悔与恳切,心中的怒火渐渐消散,只剩下一丝后怕:“陛下知道就好,咱们不仅要守护好这天下,更要守护好彼此,不能让外人有机会挑拨离间。”
萧玉轩重重点头,将沈若初揽入怀中:“放心,朕绝不会再让你经历今日之事。往后无论遇到什么,咱们都一起面对,绝不让任何人伤害你,也绝不让自己陷入这般被动的境地。”沈若初靠在他怀中,心中安定下来——她生气的从不是什么“私情”假象,而是萧玉轩身为君主的疏忽大意,如今他已然醒悟,这场风波,便也算没白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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