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无尘踏入秘境入口时,左臂布条下的符纸正微微发烫。他没停,顺势将左手按在岩壁上,借力稳住身形。右手指尖仍泛着青灰,动一下就像有碎石在经脉里刮,但他已经顾不上了。
三十丈外,残剑的脉冲信号在幽冥鬼眼的感知中跳动,十二下为一循环,稳定得像是某种倒计时。
慕容雪被困在谷口。
五道灵力波动围成半圆,一人手持破阵锥,正对准她撑起的防御阵盘。其余四人封住退路,脚下步伐错落,显然是练过的围杀阵型。她背靠断崖,指节发白,显然撑不了多久。
楚无尘深吸一口气,灵力自尾椎绕行肩胛,避开右臂阻塞,缓缓注入玉片。他指尖微动,远程引动九宫锁仙阵的前置符纹——碎石缝隙间,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银线悄然亮起,顺着地脉蔓延至谷底。
阵眼,已成。
他迈步走出岩影,朗声道:“诸位同门,试炼禁私斗,你们当真不知?”
声音不高,却像钉子一样扎进混乱的灵流中。五人齐齐回头,破阵锥的主人冷笑一声:“楚无尘?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管我等行事?”
没人注意到,楚无尘左脚落地的瞬间,脚跟微微偏移半寸,正踩在一道隐于苔藓下的阵纹节点上。
地底银线骤然贯通。
五人身下石板同时浮起暗纹,呈九宫分布,灵流瞬间凝滞。一人脚下阵纹亮得最快,竟是先前持破阵锥的那位。他脸色一变,猛催灵力,却发现经脉像被什么缠住,灵力只行到半途就被截断。
“阵法?”他低吼,“你早布了阵?”
楚无尘没答,闭眼一瞬,幽冥鬼眼开启。
视野里,五人的灵力脉络如赤蛇游走。持破阵锥者掌心藏着一张隐雷符,灵力正沿着符纸裂痕汇聚,三息内必爆。另一人背后法器微震,是蓄势待发的风刃。最右边那人,经脉深处有暗伤,强行提气只会反噬。
他睁开眼,嘴角微扬。
“震门偏三寸,锁心脉。”他抬手虚点,指尖划过空气,留下一道残影。
地下阵纹应声微转,震门位的符线向内收拢三寸,正压住持锥者心脉对应的地脉节点。那人灵力骤然倒灌,胸口一闷,单膝跪地,隐雷符在掌心炸开,却只溅出几点火星,威力不足原本三成。
其余四人脸色大变,纷纷催动法器。
楚无尘不动,幽冥鬼眼依旧开着。他看见最左侧那人经脉灵流紊乱,显然是强行突破境界留下的隐患。他指尖再动,轻点离门:“离火逆燃,焚己经。”
阵纹再转,那人灵力刚涌出丹田,便如逆流上山,反烧经脉。他惨叫一声,法器脱手,整个人蜷倒在地。
四人已废其二。
剩下三人中,修为最高的是个筑基五重的黑衣修士,眉心有道旧疤。他盯着楚无尘,眼神阴沉:“你不是只会布阵?敢不敢正面一战?”
楚无尘笑了:“我从不和困兽比力气。”
话音未落,黑衣修士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腰间法器上。那是一柄短戟,通体漆黑,此刻血光缠绕,竟开始震颤。
“想自爆法器破阵?”楚无尘眼神一冷。
幽冥鬼眼清晰映出短戟灵核的裂痕——三道主裂呈“川”字,正以极细微的频率扩张。两息内必爆,冲击波足以震碎方圆十丈内所有阵纹,慕容雪首当其冲。
他左手疾划,在空中补出一道逆旋符线。这符线与演武场震门上的改良纹路完全一致,借由玉片共鸣,瞬间提升九宫锁仙阵的凝滞效率。
阵光微涨。
黑衣修士猛然发力,短戟灵核裂痕扩张至极限——
却卡住了。
爆炸未成,灵力反噬,他喉头一甜,喷出一口血雾。
楚无尘踏中宫位,双手虚按,低喝:“九宫归一,灵锁封神!”
阵光暴涨,如牢笼合拢。五人灵台齐震,法器灵力被层层剥离,像被抽丝般拽出体外,尽数封入阵基。黑衣修士短戟“咔”地一声碎成三截,他本人仰面倒地,再难起身。
全场死寂。
楚无尘收手,阵光渐隐,地底符线沉入石缝,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转身走向慕容雪,见她仍靠崖而立,手中阵盘裂了一道缝,指尖还在抖。
“你没事吧?”他问。
她没答,反而盯着他:“你刚才用的阵法,不是基础九宫阵。”
“改过几处导流。”他淡淡道,“不然困不住五个筑基。”
她摇头:“不是这个。你最后补的那道符线……我见过类似的纹路。”她顿了顿,“昨天你测试阵法时,电弧打中我的残剑,之后剑里的阵魂就变了。现在这阵法的节奏,和那道‘补丁’的脉冲频率一样。”
楚无尘没否认。
他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片,正是埋在后山的那块。玉片表面纹路微亮,与残剑的脉冲同步跳动。他将玉片递过去:“你摸一下。”
慕容雪迟疑一瞬,伸手触碰。
刹那间,她指尖一震——残剑灵核中的“补丁”竟与玉片产生共鸣,一道微弱灵流顺着她的经脉回传,映出昨夜电弧击中时的灵力轨迹。那轨迹末端,分明连着一道逆旋符线,与眼前阵法如出一辙。
她猛地抬头:“你从那时就开始布局了?”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选震门做导流点?”楚无尘收回玉片,“那道电弧不是失误,是引线。你的残剑,是我的阵眼延伸。”
慕容雪沉默片刻,忽然冷笑:“所以我是你阵法的一部分?被你当成工具用了?”
“你是活下来的工具。”楚无尘直视她,“若我不动,你现在已经被破阵锥轰穿防御。你信不信,下一秒就会有人补刀?”
她语塞。
远处,五人虽被制住,但眼神未服。尤其是那黑衣修士,躺在地上仍死死盯着楚无尘,指节抠进石缝,像是在记仇。
楚无尘环视一圈,声音平静:“试炼规则第一条,禁组队围攻。你们五人结阵困人,已犯规。我代执事堂记名,后续自会有人处理。”
没人说话。
他知道,这些人不会善罢甘休。但此刻,没人敢动。
他转向慕容雪:“走吧。”
她没动:“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不该死在这里。”他说,“你的器道,还没走到尽头。”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终于迈步。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谷口。走出十丈,楚无尘忽然停下。
左臂布条下的符纸,烫得几乎要烧起来。
他低头,掀开布条一角——符纸上的残阵纹路正在褪色,边缘焦黑,像是被什么反噬过。这是备用链路超负荷的征兆,再用一次,就会彻底失效。
他不动声色,将符纸撕下,捏成碎片,弹指甩进岩缝。
慕容雪察觉异样:“怎么了?”
“没什么。”他收回手,“链路断了,但主阵还在。”
她皱眉:“链路?你到底在做什么?”
他没答,反而问:“你信不信,有些阵法,能在千里之外被触发?”
她刚要开口,楚无尘突然抬手,一把将她拽向左侧。
一道乌光擦着他们刚才的位置掠过,钉入岩壁,发出“嗤”的一声,石屑飞溅。
是暗器。
楚无尘回头,只见那黑衣修士竟已半跪而起,手中握着一枚漆黑飞镖,镖尾刻着血纹。
“你逃不掉的。”那人嘶声道,“血刀门记你一笔。”
楚无尘冷笑,左手结印,遥遥一点。
地下,一道沉寂的阵纹突然亮起——是方才九宫锁仙阵的余痕。灵流回溯,顺着地脉反冲,直击黑衣修士经脉。
那人闷哼一声,七窍渗血,再度栽倒。
楚无尘拉着慕容雪快步前行,直到转过山脊,确认无人追来,才松开手。
她甩开他:“你到底是谁?一个弟子,哪来这么多手段?”
他看着她,眼神平静:“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知道谁在背后指使这些人?”
她一怔。
“你残剑里的阵魂补丁,”他缓缓道,“不是我第一个动的。有人比我还早,在你不知情时,就已经在你的法器里埋了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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