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话,让姜知夏的心湖泛起了一丝涟漪。
何项北的身影,不由自主地浮现在她脑海中。那个男人沉稳、可靠,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说不感动,是假的。
在这个时代,一个女人想做成一番事业,的确需要一个强大的盟友和依靠。何项北,无论从人品还是能力来看,似乎都是一个绝佳的人选。
只是……这是关乎一生的婚姻大事,她还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奶,这事先不急。”姜知夏将这个话题轻轻带过,“眼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
次日午时,清溪镇最大的酒楼福满楼,一改往日的平稳,竟是人满为患,热闹得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酒楼大堂里,桌子从门口一直摆到了后厨,连过道都挤满了加出来的小桌,即便如此,门外依旧排起了长龙,伸着脖子往里张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着酸辣与鲜香的奇特味道,勾得人腹中馋虫大动。
“小二,再来一盘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对,酸辣土豆丝!快点!”一个满面红光的商贾大声喊道,他面前的空盘子已经摞起了老高。
“好嘞,客官您稍等!”小二脚下生风,一边高声应和,一边将一盘盘金黄油亮的新菜式端上桌,“客官,您要的干锅土豆片来了!”“这桌的土豆炖肉,小心烫!”
这些菜肴的主料,都是一种镇上人从未见过的圆形或椭圆形的食材,切成丝,炒出来酸辣爽脆;切成片,在干锅里焖得外焦里糯;切成块,与五花肉一同炖煮,更是软烂入味,入口即化,将肉的油腻都吸收得干干净净。
食客们起初只是抱着尝鲜的心态,毕竟福满楼推出了三样新菜,还半价酬宾,不吃白不吃。可这一尝之下,便彻底停不下来了。
“乖乖,这叫土豆的东西也太好吃了吧!脆生生的,比那什么劳什子山笋可爽口多了!”
“何止是好吃,你看看这价格!这么大一盘酸辣土豆丝,才五文钱!我一个人就能干掉三盘!”
“我更爱这土豆炖肉,你们尝尝,这土豆吸饱了肉汁,比肉还香!而且分量十足,管饱!”
赞美声此起彼伏。土豆这种全新的食材,以其百搭的口感和极其低廉的价格,像一场迅猛的味觉风暴,在短短一个时辰内,就彻底征服了清溪镇的食客们。
二楼雅间,福满楼的掌柜苏云锦,正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楼下排队的长龙,脸上那抹标志性的职业微笑,此刻已经变成了发自内心的、合不拢嘴的狂喜。
旁边的账房先生算盘打得噼啪作响,额头上满是兴奋的汗珠:“掌柜的,掌柜的!今天才半天,流水就超了过去三天!那三样土豆菜,点单率是最高的!咱们的库存,怕是撑不到晚上了!”
苏云锦激动地一拍大腿:“好!太好了!我苏云锦做生意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火爆的场面!那个姜姑娘,真是我的福星,不,是财神爷!”
她当即立断:“去,把库里最好的那几样点心给我装上,再备上二十两银子,不,三十两!我现在就亲自去一趟姜家村,必须先把这位财神爷给供好了!”
傍晚时分,当苏云锦的马车停在姜家破旧的院门口时,姜知夏正带着弟妹们在院子里晾晒草药。
看到苏云锦满面春风地提着大包小包走进来,姜知夏便猜到了结果,但还是有些惊讶于她的效率。
“姜姑娘!”苏云锦人未到,声先至,亲热地拉住姜知夏的手,“你可真是神了!你那土豆,今天在镇上直接卖疯了!”
她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塞到姜知夏手里:“这是按照约定,给你头三天的分红,你快点点。你放心,这只是开始,以后会越来越多的!”
姜知夏打开钱袋,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碎银和铜板,粗略一算,竟有三两多银子。这几乎相当于一个普通农户一年的收入。
姜老太和两个孩子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眼睛都直了。他们做梦也想不到,那些从地里刨出来的、不起眼的“疙瘩”,竟然能在短短一天内,换回这么大一笔财富。
“苏掌柜,这太多了……”姜知夏客气道。
“不多不多!”苏云锦摆摆手,真心实意地说,“若不是你,我福满楼哪有今天这光景。姜姑娘,咱们的合作,定要长长久久!”
送走苏云锦,姜家人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而此时,在清溪镇的另一头,福满楼的对家,春风楼里,却是门可罗雀,冷清得能听见苍蝇飞过的声音。
掌柜钱富贵,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子,正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死死盯着斜对面福满楼里透出的鼎沸人声和红火灯光。那声音每大一分,他心里的妒火就烧高一丈。
“砰!”
他猛地转身回屋,将桌上的一个青瓷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钱富贵气得浑身肥肉乱颤,对着吓得噤若寒蝉的伙计怒吼,“福满楼那婆娘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去,给我查!立刻去查清楚!那个叫‘土豆’的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阴沉的目光里,淬满了不加掩饰的贪婪与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