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掌柜在春风楼里等了大半天,等回来的却是气急败坏的王二,以及一个契约被撕得粉碎的消息。
“废物!真是一群废物!”钱掌柜气得将桌上的算盘都扫到了地上,“连一个黄毛丫头都搞不定,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王二捂着脸,委屈又怨毒地辩解:“掌柜的,不是我没用,是那丫头实在邪性!牙尖嘴利,油盐不进,还拿福满楼压咱们!我看她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给她点厉害瞧瞧,她是不会服软的!”
“厉害?”钱掌柜在屋里来回踱步,眼中的阴狠之色越来越浓。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福满楼能买她的土豆,难道他就不能直接去地里“拿”吗?
他就不信,一个孤女,还能守得住那片地不成!
当晚,他便花钱雇了镇上几个有名的地痞无赖,许诺事成之后,每人一两银子。重赏之下,那几个地痞当即拍着胸脯保证,别说偷点东西,就是把那片地给刨平了都行。
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夜。
子时刚过,三个黑影就借着夜色的掩护,鬼鬼祟祟地摸到了姜家村外的那片土豆地。
“就是这儿了,都机灵点,挖了东西赶紧走,别出声!”领头的地痞压低声音吩咐道。
三个人拿出随身携带的短锄和麻袋,正准备动手,突然,一阵夜风吹过,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让三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哆嗦。
“奇怪,怎么突然这么冷?”一个地痞小声嘀咕。
领头的瞪了他一眼:“别废话,赶紧干活!”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身后似乎多了一个人。他猛地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只有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土豆叶子。
“妈的,自己吓自己……”他暗骂一句,刚转回头,瞳孔便骤然收缩。
不知何时,一个高大如铁塔般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面前,挡住了前方的去路。那人背着月光,看不清脸,但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犹如实质的杀气,却像一张冰冷的巨网,瞬间将他们三人笼罩。
“你……你是谁?”领头的地痞声音都变了调,手里的短锄不自觉地握紧。
那身影没有回答,而是缓缓向前踏出一步。
“兄弟们,并肩子上!他只有一个人!”地痞头子色厉内荏地大吼一声,给自己壮胆,举起短锄就朝那黑影的头上砸去。另外两人也反应过来,一左一右地包抄过去。
然而,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常年在山林中与最凶猛的野兽搏杀的顶尖猎手。
没等那短锄落下,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就闪电般伸出,精准地扣住了地痞头子的手腕。只听“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地痞头子的惨叫刚到嘴边,就被一只迎面而来的拳头硬生生打了回去。
他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一样倒飞出去,撞在田埂上,当场昏死过去。
剩下两人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
可那黑影的速度比他们更快,如同鬼魅般追上,一人一脚,干脆利落地踹在他们的膝盖弯。又是两声清脆的骨折声,两个地痞惨叫着跪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三五个呼吸。
何项北走到那个吓得屎尿齐流的领头地痞面前,缓缓蹲下身。月光终于照亮了他冷峻如刀削的侧脸,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情感,只有令人胆寒的冰冷。
他伸出脚,轻轻地踩在地痞头子的脸上,力道不大,却带着千钧般的压迫感。
“谁派你们来的?”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寒冬里最冷的冰碴子。
地痞头子浑身抖如筛糠,牙齿咯咯作响,几乎要被这恐怖的气场吓晕过去,哪里还敢有半点隐瞒,颤抖着吐出几个字:“是……是春风楼的……钱掌柜……”
“春风楼……”何项北重复了一遍,眼中杀机一闪而过。
他脚下微微用力,踩得地痞头子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回去告诉他。”何项北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一字一顿,清晰地传入另外两个还在地上呻吟的地痞耳中,“再敢靠近她家一步,死。”
说完,他收回脚,看都没再看地上这三个半死不活的废物一眼,转身,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沉沉的夜色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那刺骨的警告,和三个被彻底吓破了胆的灵魂,在寂静的田野间,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