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一路小跑过来,在姜知夏面前站定,先是恭敬地作了个揖,才开口道:“这位姑娘,我家公子有请。”
姜知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华服公子正含笑望着这边,姿态闲雅,气度不凡。她心中迅速盘算,一个能随口说出“双倍价钱”全包的公子哥,绝非寻常人物。这或许是她摆脱街头叫卖,将土豆生意做大的一个契机。
“带路吧。”她没有丝毫犹豫,坦然应下。
小厮引着她穿过人群,来到马车前。
“在下苏云锦。”锦衣公子合起玉扇,对姜知夏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随即开门见山,“听闻姑娘的‘香辣土豆片’乃是绝味,只可惜在下来晚一步,未能品尝。不知姑娘明日可否再做一些,在下愿以双倍价钱,全数购下。”
他的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自信。
姜知夏闻言,却是轻轻摇了摇头。
苏云锦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自己优厚的条件会被一个村姑拒绝。
“公子误会了。”姜知夏不卑不亢地迎上他的目光,声音清澈,“我的土豆片,不是不能卖给公子。只是,我想要的,并非一锤子买卖。”
她很清楚,这种新奇小食,如果只是零散售卖,热度很快就会过去。她需要一个稳定且有影响力的平台,来确立土豆的价值。
苏云锦的兴趣更浓了,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哦?那姑娘想要什么?”
“我想要合作。”姜知夏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想与镇上最大的酒楼合作,将我的土豆,以及用土豆制作的各种菜品,独家供应给他们。如此,于我,有稳定的销路;于酒楼,有独一无二的招牌菜,吸引食客。这才是长久共赢之道。”
她的话,让苏云锦身旁的小厮都听得目瞪口呆。一个乡下丫头,竟然开口就要和镇上最大的酒楼谈“独家合作”、“长久共赢”?
苏云锦脸上的闲适笑容也收敛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和郑重。他问道:“你可知,清溪镇最大的酒楼是哪家?”
“自然是福满楼。”姜知夏对答如流。来镇上的路上,她早已向人打听清楚。
苏云锦的眼中终于爆出一团精光,他用玉扇轻轻敲了敲掌心,笑道:“好一个有胆识的姑娘。看来今日,是我苏云锦捡到宝了。”
他顿了顿,自我介绍道:“不巧,在下正是福满楼的少东家。”
姜知夏心中一喜,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她知道,接下来的谈判,才是关键。
“苏公子,”她从篮子里取出最后一包完好的土豆片和一颗品相最好的生土豆,递了过去,“百闻不如一见,您先尝尝。这土豆,不仅能做成小食,更能入菜。可切丝清炒,可切块炖煮,可碾泥做羹,其味多变,丰俭由人。若由福满楼的大厨出手,定能开发出更多佳肴。”
苏-云锦接过,让小厮取来清水净手后,才捏起一片土豆片放入口中。
“咔嚓”一声,他的眼睛倏然亮了。
酥脆的口感、复合的香料、恰到好处的咸辣,层层叠叠在味蕾上绽放。这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极具冲击性的味觉享受!
“好!好一个香辣土豆片!”他一连吃了好几片,才意犹未尽地停下,目光灼灼地看着姜知夏,“这笔生意,我福满楼做了!姑娘,请到前面的茶楼详谈。”
半个时辰后,在清溪镇最好的茶楼雅间内,姜知夏与苏云锦签下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份商业合同。
合同约定:从明日起,姜知夏每日向福满楼独家供应十斤香辣土豆片,每斤定价五十文;同时供应三十斤新鲜土豆,每斤定价八文。货款三日一结。
当姜知夏按下自己手印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的商业帝国,已经打下了第一块基石。
苏云锦当场预付了三日的定金,足足二两碎银子。
当那沉甸甸的银子放到姜知夏手中时,饶是她两世为人,心跳也忍不住漏了半拍。这不仅是钱,更是让家人过上好日子的希望。
告别了苏云锦,姜知夏将银子和铜钱仔细贴身收好,怀着激动的心情踏上了回家的路。
夕阳西下,余晖将小路染成一片金色。因着心中喜悦,她并未察觉,在她走出镇子后,身后不远处,就有三个贼眉鼠眼的汉子悄悄跟了上来。
走到一处四下无人的林间小道时,那三人快步上前,呈品字形将她围在了中间。
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刀疤脸,他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不怀好意地盯着姜知夏:“小娘子,发了财,怎么走得这么急啊?哥哥们手头有点紧,借点钱花花?”
另外两人也跟着淫笑起来,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姜知夏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攥紧了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冷声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想做什么?我劝你们赶紧让开,否则,就别怪我去报官!”
“报官?”刀疤脸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等官差来了,你身上的钱,还有你这个人,早就是我们哥几个的了!识相的,就把钱都交出来,再陪哥哥们乐呵乐呵,不然……可就别怪我们不怜香惜玉了!”
说着,他便伸出脏污的大手,朝姜知夏的衣襟抓来。
姜知夏心中警铃大作,正欲侧身躲避,一道裹挟着劲风的石子却“嗖”的一声,从林中疾射而出,精准地打在了刀疤脸的手腕上。
“啊!”刀疤脸惨叫一声,手腕一麻,整条手臂都失去了力气。
“谁?谁在那装神弄鬼?给老子滚出来!”另两个地痞惊怒交加,朝着石子飞来的方向厉声喝骂。
话音未落,一道高大的人影,便如山中猎豹般,悄无声息地从林子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