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都市小说 > 滚烫年代:从草莽到一世豪雄 > 第十六章:被赶出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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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镰爷依旧不动,手指还在敲。

赵乾坤笑了:“好,有胆。可胆子大,也得有命花。”

他转身,对着镰爷一抱拳:“干爹,昨晚要不是我手下留情,他已经被我刀捅穿喉咙了。”

“可他倒好,反咬一口,打得我面目全非。”

“这样的人,留不得。”

“必须把“出老”,趁到江里去,给鱼啃。”赵乾坤目光尽是阴狠。

我愣了一下。

一条人命,就是一句话的事吗?

到了此刻,我才知道了一丝害怕,这里是沪上滩,是黄埔……

王东身子一颤,抬头看向镰爷:“镰爷……这孩子才十六……山里来的穷苦孩子……什么都不懂,您可千万……”

啪!

赵乾坤上去,一耳光抽在了王东的脸上。

那一耳光可不轻。

打的王东当下,嘴角一抹鲜血。

“你都是一条贱命,还给谁求情呢?”

王东顾不得这辱骂,只是个磕头:“镰爷,您打他,打断腿都行,留他一条命吧。”

“这孩子苦,跟您一样,自幼就没妈,是条贱命,可也是被欺负的贱命,没惹过谁……”

啪~

又是一耳光,赵乾坤接着一脚把王东踹到了地上:“没惹过谁?你意思是老子惹的他?”

“我,我没说……”王东磕巴的求情。

我的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揪住了,窒息,恐慌,疼……

“别打了。”

“我跪!”

“一人做事一人当,别打王东哥了。”我终于忍不住了,挡在了王东身前,跪在地上,一头磕了下去。

心里火辣辣的。

陈爷爷的话还在耳边。

【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小出老,你以为跪一下就行了?老子废了你一条腿!”赵乾坤抄起一旁的板凳,高高举起就要砸下来。

“住手!”镰爷终于转过脸,目光如刀,直勾勾的盯着我:“林满仓是吧?”

“是!”我跪着,抬起了头。

跟镰爷对视的那一眼,我怕了……

可我硬着头皮没躲,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

“你没爸妈?”

“爸妈死了?”镰爷忽然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我愣住了,摇了摇头:“妈被爸打跑了,爸有跟没有是一样的,后妈的人,我没爸。”

良久的沉默。

“干爹……”赵乾坤刚要开口。

“脱下厂服,滚出码头,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了。”镰爷挥了挥手。

王东的眼睛都亮了,扯着我的脖领子就往下按,不停的磕头。

“谢镰爷,谢镰爷不杀之恩!!”

我也跟着磕磕绊绊的:“谢,镰爷……”

“干爹!”赵乾坤有些不服,眉头紧缩。

嗯?

镰爷一个眼神。

赵乾坤低下了头,没了声。

我把工服扔在地上,最后看了镰爷一眼,转身走出门。

——

清晨的雾还在,湿冷地贴在皮肤上。

我走回工棚,一言不发,把仅有的几件破衣塞进麻布袋。

草席掀开,地上还留着昨夜的血迹,干了,黑褐色,像一幅地图。

我蹲下,用手指轻轻描了描。

那是我的血,也是赵乾坤的。

我输了身份,输了工钱,输了一切。

可我没输骨气。

我背上麻袋,走出工棚,穿过整个码头。

苦力们看见我,纷纷停下脚步,目光复杂。

有人摇头,有人叹息,有人悄悄递来半个冷馒头,被我摇头拒绝。

我走到码头大门。

铁门开着,外面是车水马龙的沪上滩,霓虹还未熄灭,汽笛声此起彼伏。

可我,身无分文,无处可去。

我站在那儿,忽然觉得天旋地转。

爷爷还在山里等我,妈妈和妹妹在沪上滩漂着,而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靠着柱,慢慢滑坐在地,头埋进膝盖,肩膀微微发抖。

不是哭。

是憋屈。

是不甘。

是恨到极致的无声咆哮。

就在这时,脚步声响起。

王东来了。

他拎着个破皮箱,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工装,站在我面前。

我抬头,哑声问:“王头……你来押我走?”

他没说话,把皮箱往地上一放,坐到我旁边,点燃一根旱烟。

烟雾缭绕中,他低声说:“我辞了。”

我猛地抬头。

“你说啥?”

“我说——”他吸了口烟,缓缓吐出:“我也不干了。从今天起,三十二号码头,老子不伺候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

王东?辞职?

他在这码头干了十年,是镰爷亲封的“王头”,逢年过节都有红包拿。多少人想攀他这根线都攀不上。

现在……他为了我,辞职了?

“为什么?”我声音发抖。

“为啥?”他转头看我,眼圈发红:“因为我看不得一个十六岁的娃,拼了命赢,最后被人一脚踢进江里。我看不得一个娃,护着爷爷的表,被人拿凳子砸,还得跪着认错。”

他扔掉烟头,踩灭:“我王东活了三十岁,头一回觉得——这码头的规矩,他娘的不配叫规矩。”

我喉咙一堵,眼泪差点滚下来。

“你……你本可以不管我的……”

“可我管了。”他咧嘴一笑,拍我肩膀:“起来,满仓。别坐这儿当乞丐。走,哥请你吃饭。”

“吃饭?”

“对。”他站起身,拎起箱子:“先吃顿饱的,再想下一步。总不能饿着肚子报仇吧?”

我愣住。

报仇?

我抬头看着他,慢慢站起。

晨光终于破雾而出,照在黄浦江上。

我跟在王东身后,走向码头外的街道。

赵乾坤,镰爷……

这笔账,我林满仓——记下了。

——

我们坐在一块青石板上,背后是棵百年老榕,盘根错节,树干粗得两人合抱不过来,根须垂下来,像岁月的触手,扎进水泥缝里,倔强地活着。

王东叼着一根烟,火还没点,就含在嘴里,眯眼望着天。

他脸上的汗刚擦过,可太阳一晒,又冒了出来,顺着鬓角往下淌,滑过那道从眉骨到下颌的旧疤——

那是十年前码头斗殴留下的,没人敢问,他自己也从不提。

我低头搓着手掌上的痂。

左手那道被刀刃割开的伤口已经结了血壳,一碰就裂,疼得钻心。

“哥。”

我嗓子还是哑的,像被砂纸磨过:“接下来……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