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丰一拍大腿：“哎！你这话说到我心坎里了！哈哈，兄弟对我胃口！”
张丰咧嘴一笑，环顾四周，目光落在破旧的厂牌上——
“申沪食品加工厂”。
油漆剥落，字迹模糊。
“这是你们的厂？”他问。
“是。”我答得干脆：“我在这里上班。”
张丰点点头，又问：“生意怎么样？我看……厂里好像人不多？”
“这些人是谁？”张丰看着郭佑等人。
“我奉劝你一句，少管闲事，老子……”郭佑对于这个贸然闯入的人，有些不耐烦。
“啪！！！”
一声脆响，炸裂在所有人耳中。
郭佑被一耳光打得偏过头去，脸上瞬间浮起五道红印，嘴角渗出血丝。
全场死寂。
所有人齐刷刷转头。
是张丰。
出手的毫无征兆。
他站在车间门口，西装笔挺，领带一丝不乱，手里还提着那两个烫金礼盒。
但此刻，他脸上没有笑容，只有滔天怒火。
“老子？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自称老子？”张丰一字一句，声音低沉却如惊雷滚过。
他指着郭佑的鼻子，怒吼道：“这兄弟是我恩人，你找他们的麻烦！你他妈配？！”
郭佑愣了三秒，随即暴怒：“你他妈谁啊？！”
“我是谁？”张丰冷笑，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名片，甩在郭佑脸上：“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张氏实业集团，沪上滩五大港资食品进口商之一！我爹是张振国，上个月刚被市政府聘为外资合作顾问！”
“别以为没听见你们说话，刚刚你说的那个什么狗屁孙夏生，见我都得点头哈腰！”
“你狂什么狂？”
全场哗然。
郭佑脸色骤变，低头捡起名片，手微微一抖。
港商！
沪上滩现在正是对港商最优待的时候，这个人不能惹。
郭佑咬了咬牙。
张丰一步步逼近，像一头压低身子的猛兽：“小兄弟救了我家人，那就不只是他的事！是我的事！是我张家的事！”
他环视全场，目光如刀：“谁动这厂子，就是跟我张丰过不去！谁想欺负他，就得先问问我张氏集团，答不答应！”
梁叔终于动容，佛珠一停，低声叹道：“……年轻人，你这么做，会惹麻烦的。”
“麻烦？”
张丰大笑：“我张丰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麻烦！我爹说过，人可以穷，可以弱，但不能没良心！那天要不是我兄弟救人，我爹现在就在太平间！”
他说完，转身看向我：“我可以代理你们厂的产品，首单五万件，预付款三万，按市场价上浮一成结算。”
“道上的东西我不懂，可生意的事你别怕，哥给你撑腰。”
“啊？”我愣了一下。
说实话。
其实我对这个什么代理，并没有概念。
林雪震惊了，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五万件？三万预付款？上浮一成？
这不只是救命，这是起死回生！
她刚要开口，张丰又抬手制止：“这不是报恩。”
“我查过你们的产品，原料干净、工艺扎实、咸淡适中，唯一缺点是包装老旧、没品牌。”
“我可以提供设计、渠道、物流，甚至帮你们注册商标。但前提是——”
他目光灼灼：“你得继续做下去，这厂不能倒。”
“什么老街，什么话事牌我不懂，不过生意上的交给我。”
林雪看着他，缓缓点头：“谢，谢谢你。”
而后。
林雪看向了我。
那是我认识林雪以来，第一次从林雪眼神里看到了感谢的目光。
“你在生意上能帮他们。”
“你在别的事上能帮他们吗？”
“这里是沪上滩。”梁叔声音冷漠，似乎并没有将张丰放在眼里。
“你……”张丰正要发作。
林雪拦住了他，摇了摇头：“生意上，你能帮我们已经是非常感谢了。”
“道上的恩怨，你就不要牵扯了。”
“这是虹桥老街内部的事。”
张丰见状似乎明白了什么，也知道林雪是为他好，点了点看向我：“兄弟，有事需要帮助了，随时来联系我。”
“张氏集团。”
“嗯！”我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说什么。
从山里出来，我从来没跟这种人交流过，场面话都不懂。
张丰笑着拍了拍的肩膀。
那辆虎头奔发出一声低吼，排气管轰鸣如雷，卷起一阵尘土，绝尘而去。
车间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刚才那股翻天覆地的震撼中。
郭佑死死盯着那远去的车影，手指捏得咯咯作响，脸上的掌印还未消，嘴角的血丝已经凝固成一道黑痕。
他咬牙切齿，喉咙里挤出一句：“张氏实业？沪上滩五大港资商？呵……老子记住你了。”
郭佑猛地一甩手，把那张被甩在脸上的名片狠狠摔在地上，用鞋底碾了又碾。
“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老街不是靠钱说话的地方！”他冷笑着环视四周，眼神一转，狠狠钉在林雪脸上：“林雪，生意上的事你解决了，不代表着厂子你能开。”
“你应该知道，虹桥老街的厂子，只有七大话事人能开。”
他一步步逼近，脚步声在空旷的车间里回荡。
“你以为你爸当年为什么死？就是因为他不听劝，非要独断专行！现在你呢？不听老人言，想退出道上，还想占着虹桥老街的厂子，你算个什么东西？”
林雪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只是将那枚铜质的话事牌轻轻捏在指尖，缓缓转动。
林秀兰冷笑了声，斜睨着郭佑，声音尖刻：“你什么时候成老街的代言人了？你代表七大话事人？轮到你指点老街的规矩？”
郭佑面对林秀兰的时候，还是有些发憷的。
林秀兰冷笑一声，将茶杯“啪”地放在旁边的破桌上，茶水溅了一地：“十年前你还在码头给人扛麻袋，被人骂‘狗佑’的时候，我林家在老街已经是支柱了！”
“你现在蹬鼻子上脸，敢在这儿装大瓣蒜？”
郭佑脸色铁青，正要开口，忽然——
梁叔缓缓抬起了头。
他手中的佛珠停止了转动，眼神深沉如古井，缓缓扫过林秀兰，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不配代表老街？那……我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