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家政生活咏叹调 > 第十二章 王姐借条—— 一句“以身抵债”玩笑成真欠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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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深夜急诊走廊:重合的“五万”

晚上十点的江城二院儿科病房外,走廊里的消毒水味浓得呛人,惨白的灯光照在墙壁上,映得每个人的脸色都格外沉重。林予朵蜷缩在轮椅里,小脑袋靠在王映雪腿上,小脸苍白得像张纸,只有手里攥着的那张杨光送的星星贴纸,还透着点鲜艳的红色。

杨光站在护士站外,手里捏着诊断书,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建议立即进行化疗,首期治疗费用约五万元。”一行黑色的宋体字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插在他眼前。五万块——这个数字与白天摔碎的那只花瓶赔偿款严丝合缝地重合,此时正i像命运开的一个残酷玩笑,把他还未喘匀的一口气又堵了回去。

“医生说,现在化疗是最好的机会,不能再拖了。”王映雪的声音带着沙哑,脸色明显的疲惫,她刚跑遍了住院部的缴费窗口,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我卡里就剩两万八,是给朵朵攒的学费,还差两万二……”

杨光抬头看向轮椅里的朵朵,小家伙正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虚弱地笑了笑:“杨叔叔,我不疼,不用花很多钱……”话还没说完,就忍不住咳嗽起来,小脸涨得通红。

“别瞎说,治病要紧。”杨光蹲下身,摸了摸朵朵的头,他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他想起下午摔碎花瓶时的慌乱,想起物业经理冷硬的脸,再看看眼前虚弱的朵朵和焦灼的王映雪,突然觉得那五万块赔偿款好像没那么可怕了——至少,钱没了可以再挣,可朵朵的命不能等。

“王姐,你别着急,五万块我来想办法。”杨光站起身,语气坚定,“化疗的钱我先凑,不能耽误朵朵治病。”

王映雪愣了一下,看着他认真的脸,眼眶瞬间红了:“你刚摔碎花瓶要赔五万,怎么还能让你再掏钱……”

“那是我的事,先不管了。”杨光打断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朵朵的病,钱的事交给我。”

2.王姐的“玩笑”:落笔的军令状

缴费窗口前,王映雪把银行卡插进读卡器,屏幕上跳出“余额不足”的提示,她叹了口气,把卡拔出来,回头看了看杨光,嘴角勉强扬起一个苦涩的笑容:“你要是真能凑齐这五万,姐也没啥能报答的,要不我写张借条?以身抵债,给你干十年家政还债,怎么样?”

这明明是句苦中作乐的玩笑话,杨光却当了真。他摸了摸口袋,掏出随身带的便签本——还是在超市上班时领的,封面印着“永辉超市”的logo,里面还夹着几张没写完的货单。他扯下一张便签,从工具箱里翻出一支圆珠笔,刷刷地写了起来:

【今借王映雪人民币伍万元整,用于林予朵医疗费用,承诺一年内还清。若逾期未能偿还,自愿以家政服务抵偿,直至债务结清——借款人:杨光】

写完,他把便签递到王映雪面前,眼神认真得像在签一份生死军令状:“王姐,你签字吧。这钱是我借你的,跟‘抵债’没关系,就是我该帮的忙,但借条得写清楚,我不能让你白花钱。”

王映雪看着便签上歪歪扭扭却一笔一划的字迹,愣了两秒,眼眶突然红了,眼泪差点掉下来,却还是笑出了鼻音:“傻瓜,谁要你写这个?我跟你开玩笑呢,朵朵的病,我自己能想办法。”话虽这么说,她还是接过笔,在借条的右下角签下自己的名字“王映雪”,又从护士站借了印泥,在名字上按了个鲜红的指印。

血红的印泥在惨白的便签纸上,像一颗小小的朱砂痣,也像一个沉甸甸的承诺,把两个原本就互相扶持的人,更紧地绑在了一起。

“这借条你收着,”王映雪把便签递回给杨光,声音有些哽咽,“但你记住,这不是债务,是我们一起给朵朵治病的约定。”

杨光接过借条,小心翼翼地折好,塞进贴身的口袋里,紧贴在心脏的部位:“我记住了,我们一起给朵朵治病,一定能治好的。”

3.指间电流:无声的托付

缴费窗口的灯光冷白刺眼,杨光掏出手机,打开银行APP,把自己所有的存款——四千二百块全部转了过去,又把下午刚拿到的八百块工钱也取了出来,凑成五千块递到窗口。“剩下的四万五,我明天一早就送来,麻烦先给孩子安排化疗。”

窗口里的护士点了点头,开始打印收据。王映雪站在旁边,伸手想接过杨光手里的现金,指尖却不小心和他的掌心碰在了一起——她的指尖因为紧张和焦虑而冰凉,他的掌心却因为坚定和愧疚而滚烫。

那一秒,指尖相触的电流瞬间窜过两人的身体,王映雪下意识地缩回手,耳根微微发红,杨光也愣了一下,随即把现金递到她手里。玩笑变成了白纸黑字的契约,也变成了某种无声的托付——王映雪把朵朵的希望托付给了他,他把自己的承诺托付给了这张借条。

“谢谢你,杨光。”王映雪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言万语的含义,此时一句谢谢比什么都强。

“该说谢谢的是我。”杨光笑了笑,“当年要是没有你,我还不知道在哪飘着呢。现在能帮上忙,是我应该做的。”

走廊里,朵朵的咳嗽声又传来了,王映雪赶紧拿着收据往病房走,杨光跟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暗暗发誓——就算砸锅卖铁,也要凑齐这五万块,也要治好朵朵的病。

4.突然,更高的悬崖

护士把化疗通知单和缴费收据一起递过来,脸上带着职业性的温和:“明天早上八点带孩子去化疗科报到,另外,这是第二张通知单,你们也看一下。”

杨光接过通知单,上面的内容让他瞬间僵住——“患者化疗后需进行骨髓移植,目前医院骨髓库已有适配捐献者,但移植排仓押金及手术费用,还需要十五万元,建议提前准备。”

十五万。

这三个数字像一道更高更陡的悬崖,突然横亘在他们面前,把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又浇灭了大半。杨光捏紧了口袋里的借条,指节发白,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五万块还没凑齐,十五万又接踵而至,他一个干保洁的,哪里去弄这么多钱?

王映雪凑过来看了一眼通知单,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收据差点掉在地上。“十五万……”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绝望,“我已经借遍了所有亲戚朋友,实在没办法了……”

杨光扶住她的肩膀,语气尽量平静:“王姐,别慌,我们再想想办法。先把化疗的钱凑齐,移植的事慢慢说,总会有办法的。”话虽这么说,他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五万块已经要掏空他所有的积蓄,还要去借外债,十五万对他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病房里,朵朵已经睡着了,小眉头还皱着,像是在做噩梦。王映雪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眼泪无声地掉在床单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杨光站在门口,看着这对母女,又摸了摸口袋里的借条和那张摔碎花瓶的赔偿通知单,只觉得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

他掏出手机,翻遍了通讯录,能借钱的朋友寥寥无几,许安歌刚参加工作,手里也没多少存款,白馀风更是自身难保。难道真要去借高利贷?可那是个无底洞,一旦陷进去,就再也爬不出来了。

窗外的夜色更浓了,医院走廊的灯光依旧惨白。杨光捏紧了拳头——五万刚借,十五万又至,下一步,他到底该拿什么去扛?拿什么去守护这对母女的希望?这张轻飘飘的借条,此刻却重得像座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