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缩在靠窗的座位上,指尖捏着一支细细的圆珠笔,在硬壳小本子上飞快地写着——那是妈妈送她的圣诞礼物,封面印着烫金的银杏叶图案,里面藏着她最近写的短篇故事。
“银杏爷爷又开口说话啦,他对树下的小女孩说:‘你藏在树洞里的糖果,我帮你守着呢’...”笔尖在纸上划过,林晚的嘴角忍不住翘起来。她写的故事里,那棵老银杏会说话、会藏秘密,还会帮迷路的小鸟找家——其实就是她心里,那棵和许朝阳一起埋信的银杏树。
“在写什么呢?”许朝阳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他刚上完美术课,手指还沾着点淡黄色的颜料,“是不是上次说的‘会说话的银杏’?”
林晚赶紧把本子合上,耳尖有点红:“还没写完呢,不好看。”她其实是不好意思——故事里的“小女孩”总扎着羊角辫,“小男孩”总拿着画本,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他们俩。
许朝阳没再追问,只是把一张折成银杏叶形状的画纸放在她桌上:“给你,刚才美术课画的,说不定能给你当素材。”
林晚打开画纸,眼睛亮了——上面画着一棵枝繁叶茂的银杏树,树洞里藏着颗彩色的糖果,树顶站着只叼着画纸的小鸟。最妙的是树干上,用细笔写着“银杏爷爷的秘密”,和她故事里的设定一模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要写这个?”林晚转头问他,睫毛上还沾着点窗外飘进来的雪籽。
“猜的。”许朝阳挠了挠头,其实是上次课间,他看见林晚对着银杏发呆时,嘴里小声嘀咕“要是你会说话就好了”,才偷偷记下的。
从那天起,林晚的小本子里多了许多“插图”——有时是许朝阳趁她不注意,在故事空白处画的银杏叶;有时是他特意熬夜画的“小男孩给小女孩递画本”的场景,还在旁边写“这是朝阳画的”。小胖见了,总嚷嚷着“也要当故事里的角色”,许朝阳便在树底下加了个抱着足球的小胖简笔画,惹得他笑了半天。
周三的午休课,林晚正低头修改故事结尾,同桌李萌突然凑过来,一把抢过她的小本子:“让我看看你在写什么悄悄话!”
“别抢!”林晚急了,伸手去夺,可李萌已经翻开了本子,嘴角撇了起来:“原来是写童话啊?都上初中了还写‘会说话的树’,也太幼稚了吧?”
周围几个同学听见了,都围过来看,有人跟着附和:“就是啊,林晚你怎么跟小学生似的?”“这故事一点意思都没有,还不如看漫画呢。”
林晚的脸瞬间涨红了,眼眶也跟着发热。她攥着衣角,想说“这不是幼稚”,却不知道怎么反驳——在他们眼里,那些藏在银杏叶里的秘密、那些说不出口的小心思,或许真的很可笑。
“不许你这么说!”
许朝阳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李萌面前,伸手把小本子抢过来,轻轻放在林晚桌上。“这才不是幼稚!”他的声音有点急,脸颊涨得通红,“林晚写的是我们的故事,比你们看的那些没营养的漫画好看一百倍!”
李萌愣了一下,随即不服气地嚷嚷:“我说幼稚就是幼稚!你凭什么管我?”
“就凭你不懂装懂!”许朝阳攥紧了拳头,这是他第一次为了别人和同学吵架,“你没在银杏树下埋过信,没和朋友分享过秘密,当然觉得幼稚——但对我们来说,这是最珍贵的东西!”
小胖也立刻站起来,抱着足球挡在许朝阳身边:“就是!林晚的故事最好看了!你要是再敢说坏话,我就把你的漫画藏起来!”
周围的同学见许朝阳真的生气了,都不敢再说话。李萌撇了撇嘴,扭过身去,小声嘀咕了几句,却没再反驳。
林晚看着许朝阳紧绷的侧脸,又摸了摸桌上的小本子——封面的银杏叶被刚才的拉扯蹭得有点毛边,可里面的字迹和插图却依旧清晰。她突然觉得,那些“幼稚”的评价一点都不重要了,只要有许朝阳懂她,有银杏懂她,就够了。
“谢谢你。”放学路上,林晚把一片烤得暖暖的银杏叶塞给许朝阳,“刚才...你不用为了我和同学吵架的。”
许朝阳接过叶子,指尖碰到她的手,凉丝丝的:“他们说你就是不对。”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的故事一点都不幼稚,我还要当第一个读者呢——以后写完了,一定要先给我看。”
小胖跑在前面,突然回头喊:“你们快点!银杏树下的雪快化了,我们去埋新的便签吧!”
林晚笑着点头,和许朝阳并肩往前走。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铺满银杏叶的小路上,像一幅没画完的画。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小本子,心里悄悄决定:要把今天的事也写进故事里,让银杏爷爷告诉所有人——真正的珍贵,从来都不是“成熟”,而是有人愿意陪你一起“幼稚”。
风卷起地上的银杏叶,打着旋儿落在小本子上,像一枚小小的、温暖的印章,轻轻盖在了那些藏在字里行间的心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