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的日子枯燥而压抑。
赵仁理在那间冰冷的隔离室里,依靠苏子言隔空传授的《素问·灵气论》基础篇,日夜不辍地引导着体内那丝微薄的灵气,炼化着残留的剑气。
过程痛苦而缓慢,但每一次小周天的循环完成,都能感受到经脉更为通畅,丹田内的气感也壮大了一分。
这种实实在在的变强感觉,冲淡了被隔离的孤寂和对未知的恐惧。
这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赵仁理正沉浸在对“气聚丹田,如雾露之溉”的体悟中,隔离室外突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骚动。
急促的脚步声、压低了的惊呼声、以及某种仪器尖锐的警报声混杂在一起,打破了废弃实验楼固有的死寂。
“快!三区!三区隔离室!紫外消毒灯组异常过载!能量读数爆表!”
“里面的人怎么样?监控画面!调监控画面!”
“不行!监控受到强干扰,屏幕一片雪花!门禁系统也失灵了!”
“备用电源启动!强行破门!”
赵仁理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三区?
那不正是存放着从市一院转运回来的、部分伤势较重且情况不明患者的区域吗?
自己被隔离的这段时间,送过来的患者越来越多了。
难道……
他立刻集中精神,尝试使用还十分稚嫩的“听脉术”,将感知力向外延伸。
隔离室的特殊合金墙壁极大地阻碍了他的感知,
但一种极度狂躁、混乱、充满了毁灭气息的生命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强烈的涟漪,还是被他隐约捕捉到了!
那感觉……有点像市一院那个“清道夫”剑修的剑气,但又更加驳杂、混乱,充满了……侵略性!
就在这时,他贴身藏着的、苏子言之前给他的那部老旧手机(经过特殊处理,能避开普通监测)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一条没有任何号码显示的信息突兀地弹出,只有言简意赅的几个字:
「紫外催化,病毒异变,结晶增殖。静观其变,守神内敛。」
是苏教授!
她果然一直在关注着外面的情况!
紫外催化?
结晶增殖?
赵仁理瞬间想起那枚被苏子言封印的、由剑气、病毒和怨念融合而成的“灵煞结晶”!
难道复苏盟散播的病毒,在特定波段的紫外线照射下,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异?
甚至能催化那种可怕的结晶形成?
就在这时,隔壁区域传来“轰”的一声巨响,似乎是金属门被暴力破开的声音,紧接着是更加混乱的尖叫和嘶吼!
“啊——!怪物!”
“拦住他!别让他出来!”
“注射镇静剂!加大剂量!”
“没用的!他的皮肤……皮肤在金属化!”
恐怖的嘶吼声、打斗声、物品破碎声不绝于耳。
赵仁理甚至能“听”到,那种狂躁混乱的生命波动正在快速移动,同时,还有另外几股相对微弱但同样开始变得不稳定的波动在呼应、在躁动!
就像一点火星掉入了油库!
复苏盟!
他们竟然早就将感染者安插进了隔离点?
还是利用了这里的紫外消毒系统做了手脚?
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仅仅是为了制造恐慌?
……
与此同时,申城大学行政大楼,顶层会议室。
一场针对苏子言的紧急质询会议正在凝重压抑的气氛中进行。
椭圆形的长桌旁,坐满了校学术委员会的委员、院系领导,以及几位来自市卫健委、表情严肃的官员。
坐在主位的是张副校长,他面色沉痛,眼神复杂地看着坐在对面、依旧一身素净白衣、神色清冷平静的苏子言。
“苏教授,”
一位戴着厚重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委员率先发难,他敲着桌上的一份报告,语气咄咄逼人,
“根据多方反映,以及我们对市一院部分‘康复’患者的回访,你在救治过程中,使用了大量无法用现代医学解释的手段!”
“尤其是你使用的所谓‘金针’技法,有知情人士描述,针体自行发光震颤,患者伤口瞬间止血愈合?这听起来更像是……巫术!而非科学!”
另一位胖胖的委员接口道,语气带着讥讽:
“是啊苏教授,我们是医科大学,讲的是科学实证!你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已经严重影响了我们申城大学的学术声誉!”
“还有这次隔离点的意外事件!据说也和你之前处理的那个‘特殊病例’有关?”
“请你解释一下,你之前在市一院,到底做了什么?那个学生赵仁理,他又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为什么他会被判定为B级污染源?”
质疑声如同连珠炮般砸向苏子言。
苏子言安静地听着,金边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无波,仿佛他们指责的不是自己。
直到众人声音稍歇,她才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如玉磬:
“金针之术,源于《灵枢·九针十二原》,‘欲以微针通其经脉,调其血气,营其逆顺出入之会’。针具虽微,其效乃彰,关键在于‘得气’与‘调气’。”
“《标幽赋》有云:‘轻滑慢而未来,沉涩紧而已至……气之至也,如鱼吞钩饵之浮沉;气未至也,如闲处幽堂之深邃’。”
“针下得气,乃经气已至之征,患者或有酸、麻、胀、重之感,医者指下亦可有沉紧涩滞之感,此乃气血流通、正邪交争之正常反应,何来‘巫术’之说?”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继续道:
“至于针体微光,乃个体感知差异,或与环境光线、视觉暂留有关。”
“瞬间止血,乃精准刺中络脉(小血管)旁,通过针体对周围组织的轻微压迫及经气调节,促使血管平滑肌暂时收缩,减缓血流,为后续处理争取时间,《针灸大成》中亦有‘血出不止,刺然谷 before the bone(原文引用,意指刺然谷穴)出血立止’之记载,其理相通。”
她引经据典,语气平稳,将玄妙的金针效果尽力用所能理解的传统中医理论进行解释。
然而,那位金丝眼镜委员显然不吃这一套,他嗤笑一声:
“哼!好一篇牵强附会的诡辩!”
“酸麻胀重?经气?这些东西哪个仪器能测出来?哪个实验能重复?你说精准刺中?那种混乱环境下,隔着衣服,你能精准刺中看不见的血管旁边的所谓‘穴位’?”
“苏教授,你这是把我们当三岁小孩哄吗?”
“现代医学讲究证据!你拿不出客观证据,就无法证明你那不是故弄玄虚的骗术!”
会议室内的气氛更加凝重。
张副校长眉头紧锁,欲言又止。
苏子言沉默了一下,正要再次开口。
突然!
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赵仁理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他脸色有些苍白,额角带着汗珠,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冲突或是全力奔跑而来。
“苏教授!隔离点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