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肯定,赵仁理心中微热,但随即又担忧起来:
“苏教授,隔离点那边,那种‘金刃脉’……我感觉不止是金属化,那脉象沉涩中还有一股极其阴寒歹毒的黏滞感,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寄生’了!”
“是‘阴冥引’。”
苏子言的声音冷了下来,
“结合紫外线异常催化,复苏盟恐怕不止安插了感染者,更是在利用隔离点的环境,大规模培育那种‘灵煞结晶’的雏形!甚至可能……试图将活人直接转化为某种携带结晶的‘毒源’!”
赵仁理倒吸一口凉气,将活人转化为毒源?
这手段简直骇人听闻!
“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车子很快抵达废弃实验楼隔离区。
外围已经被灵管局的人员和校保安队层层戒严,气氛紧张。
苏子言和赵仁理亮明身份后,得以进入内部。
刚走到三区通道口,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金属锈蚀的怪味就扑面而来。
通道内一片狼藉,墙壁上可以看到深刻的抓痕和溅射状的暗蓝色污迹。
几名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正在紧张地处理现场,一具被白色裹尸布覆盖的尸体正被抬出来,从那扭曲的轮廓和布料下支棱出的、呈现不自然金属光泽的肢体来看,显然就是刚才狂暴化的感染者。
苏子言眉头紧蹙,快步走向唯一一个情况暂时稳定下来的隔离室。
隔着观察窗,可以看到里面病床上躺着一个年轻人,他面色青灰,呼吸急促,裸露的脖颈和手臂皮肤下,隐约有幽蓝色的细密纹路在蠕动,仿佛有活物在皮下爬行。
他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痛苦,嘴巴一张一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嘶哑气音。
赵仁理集中精神,“听”着他的脉象——
依旧是那沉涩如刮竹的“金刃脉”,但那股阴寒黏滞的“阴冥引”气息更加明显,如同附骨之疽,牢牢缠绕在他的心脉附近,不断吞噬着他的生机,并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意。
“他的唾液……”
赵仁理忽然注意到,那患者嘴角不断溢出少量带着幽蓝色荧光的、极其黏稠的唾液,滴落在枕头上,竟发出轻微的“嗤嗤”声,腐蚀着布料。
“小心!别直接接触他的体液!”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赵仁理扭头,只见那个多次神秘出现的连帽衫男子,正靠在对面的墙壁阴影里,双手依旧插在口袋里,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
他竟然也在这里?
苏子言似乎对他的出现并不意外,冷声道:
“你知道些什么?”
连帽衫男子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沉闷:
“我知道的,未必比你多,苏师姐。我只是奉命来‘看看’而已。”
师姐?
赵仁理一愣,这人果然是药王宗的?
还称呼苏教授为师姐?
苏子言眼神微冷:
“奉谁的命?刑罚堂那位,还是……‘守旧派’的那些老古董?”
连帽衫男子微微抬起头,帽檐下的目光似乎扫了赵仁理一眼,带着一丝审视,然后才重新看向苏子言:
“有区别吗?苏师姐,你这次闹出的动静太大了。”
“你是我药王宗掌门亲传,身边却跟着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还频频卷入‘灵煞结晶’这种禁忌之物的事件里。”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玩味,却又透着一丝冰冷:
“宗门里现在可是吵翻天了。以三长老为首的‘清律派’,认为你已深陷情劫,道心蒙尘,更可能引狼入室,玷污我道门清誉。”
“他们正在全力向宗主施压,要求将你立刻召回宗门,剥离仙脉,囚禁思过……并且,彻底‘清理’掉所有可能存在的隐患。”
他的目光再次若有若无地扫过赵仁理,其中的寒意让赵仁理脊背发凉。
清理……隐患?
是指自己吗?
“而另一边,”
连帽衫男子继续道,
“以七长老为首的少数几位,则认为‘悬壶灵体’重现世间,或许是应对此次大劫的关键,主张保下你,并观察那小子。两派争执不下,所以嘛……我这跑腿的,就只能多盯着点了。”
药王宗内部……竟然因为苏教授和自己,分成了两个派系?
一派要严厉惩罚,一派却要保?
这信息量太大,让赵仁理一时有些消化不了。
苏子言听完,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周身的气息更加冰冷了几分:
“哼,我就知道隔离赵仁理是那老家伙传下的命令。”
“我的事,自有分寸。不劳刑罚堂费心。”
“呵呵,希望吧。”
连帽衫男子轻笑一声,
“不过师姐,我得提醒你一句。根据我的观察,这种变异病毒的传播途径,可能不止是血液和飞沫了。”
他指了指隔离室里那个不断流着幽蓝唾液的患者:
“他的唾液,具有很强的腐蚀性和感染性,而且……似乎能在密闭空间内短距离传播。‘阴冥引’的力量,正在让这病毒变得更加诡异。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融入阴影,瞬间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唾液传播?
赵仁理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这意味着,疫情的防控难度将呈几何级数增加!
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苏子言的脸色也变得无比凝重,她看着隔离室内那个痛苦的患者,沉声道:
“必须立刻找到抑制这种变异病毒和‘阴冥引’的方法。否则……”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赵仁理已经明白了那未言的后果。
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而他们,已经被卷入了风暴的最中心。
苏子言立刻下令,将三区彻底封锁,所有接触者升级防护等级,并紧急调用最高规格的负压过滤设备。
但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
关键在于抑制患者体内不断增殖的病毒和那诡异的“阴冥引”。
“《瘟疫论》中曾提及,‘疫气盛行,适有某气专入某脏腑经络,专发为某病’,故需‘审证求因,辨证施治’。”
苏子言凝视着观察窗内痛苦的患者,秀眉紧蹙,
“此病毒得‘阴冥引’之助,性极阴寒晦涩,专损人体阳气,尤伤心肺之脉。寻常清热解毒之法,恐难奏效,反而可能因其寒凉而助长阴邪。”
赵仁理努力回忆着《灵枢》残篇中和《伤寒论》里关于寒邪、湿邪的论述,迟疑道:
“苏教授,《伤寒论》少阴病篇有‘少阴病,脉微细,但欲寐’之证,乃心肾阳虚,阴寒内盛。此患者虽狂躁,但其脉沉涩无力,本质亦是阳衰阴盛,虚阳外越?是否当以‘温阳散寒,回阳救逆’为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