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瑞猛地从页岩堆后站起身,右臂肌肉贲张,将手榴弹举过头顶。他的目光死死锁定那辆弹药车,手指扣住保险栓的拉环,在心里默默计算着距离和风速。反政府军已经发现了他,数支步枪同时调转方向,子弹嗖嗖地从他身边飞过,打在页岩上发出刺耳的“噼啪”声。
“喝!”他低喝一声,猛地拽下拉环,将手榴弹朝着弹药车奋力掷出。
手榴弹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黑色的弹体在晨光里格外清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慢了——昂觉看见桑坤正举着步枪瞄准丹瑞,貌波被三个士兵围在中间,吴奈正捂着伤口发抖,玛尼的嘴巴张成了“O”形。
“砰!”
手榴弹在弹药车旁一米处落地,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但这声爆炸很快就被更恐怖的轰鸣淹没——手榴弹的冲击波引爆了弹药箱里的炸药和子弹,整辆皮卡车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橘红色的火焰裹挟着黑色的浓烟冲天而起,像朵盛开的死亡之花。
“轰隆——!”
连环爆炸接踵而至。一箱箱子弹被引爆,像无数支小箭射向四面八方,发出尖锐的呼啸;炸药的冲击波将周围的岩石和车辆碎片掀到空中,又带着呼啸砸下来。冲在最前面的二十多个反政府军士兵瞬间被火焰吞噬,惨叫声被爆炸声淹没,只剩下模糊的黑影在火里扭动,很快又被气浪撕碎。
桑坤正站在弹药车前方十米处,爆炸的气浪像只无形的巨手,狠狠将他掀飞出去。落地后他身体抽搐了两下,便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鲜血顺着岩石的缝隙往下淌,在泥水里汇成一小滩。
“队长!”一个反政府军士兵尖叫着冲过去,抱起桑坤的身体。疯子的肩头枪伤处还在不断流血,人已经昏过去了。
反政府军彻底乱了。爆炸的余波还在继续,弹药箱时不时发生殉爆,将周围的士兵炸得粉身碎骨。活着的人失去了指挥,有的在原地发愣,有的则转身往通路入口跑,还有的举着枪盲目扫射,却不知道该打向哪里。
“就是现在!”昂觉嘶吼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左腿的剧痛让他差点再次摔倒,玛尼及时扶住了他,女孩的手心全是冷汗,却异常有力。
“搜集弹药!快!”昂觉喊道,同时率先冲向最近的反政府军尸体。那是个年轻的士兵,胸前有个贯穿伤,步枪还紧紧攥在手里。昂觉一把夺过步枪,又摸走了他腰间的四个弹匣和两颗手榴弹,动作快得像阵风。
丹瑞从页岩堆上跳下来,左臂被划伤,却丝毫不在意。他冲到桑坤刚才站立的地方,捡起地上的AK-74M——那是桑坤的枪,枪身上还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坤”字。他检查了一下弹匣,是满的,又摸走了旁边几个士兵的弹药,很快就将自己的弹匣袋塞得满满当当。
貌波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左臂的伤口还在流血,却咧着嘴笑:“他娘的……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爆炸……”他的目光落在那辆还在燃烧的弹药车上,火焰已经小了些,露出焦黑的车架,“这下发财了。”他弯腰从一个士兵的尸体上解下战术背心,里面装满了子弹和手榴弹,沉甸甸的。
吴奈也鼓起勇气,挪到一具尸体旁,颤抖着解下对方的弹匣袋。他的右臂伤口被刚才的爆炸震得裂开了,血顺着指尖滴在弹匣上,却顾不上包扎,只是机械地将弹匣往自己的背心里塞。
玛尼的动作最快。她没有去捡武器,而是直奔反政府军的皮卡车——刚才她看到有个士兵从那辆先导车上拿过医疗包。她钻进驾驶室,在副驾驶座的储物格里翻找着,很快就摸到了一个绿色的帆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有碘酒、绷带、止血粉,甚至还有两包吗啡和几支注射器,足够处理他们所有的伤口了。
“找到了!”她兴奋地喊道,将医疗包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稀世珍宝。
“上车!”昂觉喊道。他已经坐进了一辆还能发动的皮卡车驾驶室,正费力地转动钥匙。引擎“突突”地响了几声,最终成功启动,排气管里冒出一股黑烟。
丹瑞将貌波扶上后座,又转身将吴奈拽了上来。玛尼抱着医疗包,坐在副驾驶座上,刚坐稳,就看到反政府军的方向有了动静——几个士兵正抬着昏迷的桑坤往通路入口撤退,还有人举着枪往这边张望,显然是想弄清楚情况。
“快开车!”玛尼喊道。
昂觉猛踩油门,皮卡车像头受惊的野兽,猛地窜了出去。车轮碾过满地的碎尸和弹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斗里的枪管和弹匣碰撞着,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他们沿着通路往外冲,路过那辆还在燃烧的弹药车时,热浪扑面而来,将每个人的脸都烤得通红。
反政府军发现了他们,举枪射击,子弹打在皮卡车的后斗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但他们显然无心恋战,只是象征性地开了几枪,就继续抬着桑坤往入口撤退——疯子的生死显然比追赶昂觉更重要。
皮卡车冲出峡谷,驶上土路。昂觉没有减速,沿着来时的路疯狂逃窜。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竹林、溪流、岩石渐渐远去,只剩下不断后缩的土路和两侧茂密的山林。
“往哪走?”丹瑞在后座喊道,声音被风声和引擎声盖得有些模糊。
昂觉紧握着方向盘,目光扫过前方的岔路口。左边通往政府军的控制区,但距离太远,而且很可能有反政府军的哨卡;右边是片原始森林,地图上没有标记,却足够隐蔽。
“走右边!”他果断地打方向盘,皮卡车拐进右侧的小路,车轮碾过枯枝发出“咔嚓”声。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身后没有追兵,只有扬起的尘土在晨光里慢慢落下。
“我们……安全了?”吴奈怯生生地问,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没有人回答他。昂觉盯着前方的路,眉头紧锁;丹瑞靠在车斗壁上,闭目养神,左手却始终握着步枪;貌波正在用玛尼递来的绷带包扎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玛尼则在清点医疗包,时不时抬头看看昂觉的脸色。
皮卡车在颠簸的小路上行驶着,引擎的轰鸣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每个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安全——桑坤不会善罢甘休,反政府军的追兵迟早会再次出现。但至少现在,他们活下来了,有了弹药,有了药品,还有一辆能跑的车。
昂觉看了眼副驾驶座上的玛尼,女孩正用碘伏棉片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额头的伤口,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什么易碎的东西。他突然觉得,或许他们真的能活下去。
“找个隐蔽的地方停车。”他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不再有之前的绝望,“我们需要休息,需要重新规划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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