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深处，逃走的黑蝎子侦察兵正背靠着一棵古树剧烈喘息。他叫阿武，刚才丹瑞扑向同伴时，他几乎是凭借本能钻进了灌木丛——多年的侦察经验让他明白，对峙就是等死。裤腿被藤蔓划破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他顾不上包扎，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联络器。
这是黑蝎子部队配备的军用联络器，阿武按下通话键：“桑坤队长！桑坤队长！听到请回答！”
电流声滋滋作响，过了约莫半分钟，联络器里传来桑坤暴躁的声音：“什么事？我让你们守在谷口观察动静，谁让你用联络器的？暴露位置怎么办！”
“队长！发现昂觉了！就在黑蛇谷出口的大榕树下！”阿武的声音带着哭腔，“阿吉被他们杀了！他们……他们好像要往北走！”
“昂觉？！”联络器那头的声音瞬间拔高，“你确定是他？多少人？”
“算上昂觉一共五个！有伤员！阿吉说他们是政府军残兵……”阿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桑坤粗暴地打断：“坐标！你们的具体坐标！”
阿武报出位置，耳边立刻传来桑坤的怒吼：“看好他们的动向！我两小时后到！敢让他们跑了，我扒了你的皮！”
联络器被挂断，阿武瘫坐在地，冷汗浸透了后背。他不敢再靠近大榕树，只能躲在远处的树林里，死死盯着那边——他知道，桑坤的手段比黑蝎子更狠，自己要是办砸了差事，死相会比阿吉难看十倍。
两小时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桑坤带着十几名精锐部下穿过密林，军靴踩在腐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穿着件黑色作战服，脸上沾着泥污，眼神像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人呢？”他劈头问向从树上跳下来的阿武。
阿武指着榕树根：“在……在那边。”
桑坤几步冲到榕树下，一眼就看到了被落叶半掩的阿吉。太阳穴上的弹孔还在渗血，手腕上的勒痕清晰可见。他蹲下身，用匕首拨开阿吉的眼皮，瞳孔已经涣散。“是丹瑞干的。”桑坤的声音冷得像冰，“只有他的手法这么干净。”
拉孟跟在后面，仔细检查着周围的痕迹。他指着地上几串深浅不一的脚印：“队长，是五个人的脚印。有一个是瘸腿，应该是昂觉；还有个脚印浅，步伐乱，像是伤员；另外三个脚印稳健，但其中一个鞋码偏小，可能是那个女医护兵。”他俯身闻了闻地上的泥土，“刚离开没多久，方向是北。”
“北？”桑坤站起身，眼神扫过北边那片更茂密的山林，那里云雾缭绕，隐约能看到一道青灰色的山脊线，“他们想往边境跑？”
“应该是。”拉孟点头，“往南是原始森林，往西是我们的人，往东是黑蛇谷。只有往北，翻过山脊就是中国边境。”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屑，“政府军的上尉，居然要靠逃去别国苟活，真是可笑。”
桑坤却笑不出来，他捏紧了拳头：“他们跑不远。”他看向地上的脚印，“五个人四个带伤，昂觉的腿伤最重，有个小子手臂中弹，还有个肩膀受了伤的……这种状态，能走多快？”
他转身看向部下，声音陡然拔高：“都给我听着！昂觉就在前面！他怀里的文件关系重大！谁能活捉他，赏二十万缅币！死的，赏十万！现在，丢掉所有累赘，全速追击！追上他们，我让你们每人都能换把新枪！”
“是！”十余名部下齐声应和，眼中燃起贪婪的光。二十万缅币，足够他们在仰光买套小房子了。
桑坤最后看了眼阿吉的尸体，没有丝毫怜悯，转身率先向北追去。拉孟跟在他身后，悄悄给两个神射手使了个眼色——活的昂觉，可比死的值钱多了，尤其是那份文件，说不定能让他取代桑坤的位置。
密林里的追逐再次开始。桑坤的队伍轻装简行，动作迅猛如狼。他们踩着昂觉等人留下的脚印，穿过齐腰的草丛，翻过布满碎石的坡地。脚印越来越淡，但折断的树枝、被踩扁的野花，都在指引着方向。
三个小时后，前方的密林突然变得稀疏。拉孟举起手示意停下，指着前方低声道：“队长，你看。”
桑坤拨开眼前的树叶，心脏猛地一跳——几百米外，一条湍急的河流横亘在山林间，河宽约莫三十米，水流撞击礁石的声音隔着密林都能听见。而河岸边，五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水边，焦躁地张望。正是昂觉他们！
“太好了！”桑坤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狠厉，“他们被河拦住了！”他压低声音，对身后的人道：“都给我藏好！慢慢摸过去！等靠近了再打，别让他们跑了！”
部下们纷纷点头，猫着腰，利用灌木丛和岩石做掩护，一点点向前挪动。两个神射手找了处地势较高的树杈，架起步枪，瞄准镜里清晰地映出昂觉的身影——他正拄着树枝，左腿不敢用力，显然伤得不轻。
距离越来越近，只剩下二百米。桑坤甚至能看到玛尼正在给吴奈包扎手臂，而貌波正蹲在河边，似乎在寻找可以渡河的浅滩。他握紧了手里的突击步枪，手指扣在扳机上，只等拉孟发出信号。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枪响突然划破空气！
不是桑坤这边发出的信号！
桑坤猛地回头，看到一个年轻部下正慌乱地举着枪，枪膛里还冒着烟。“队长……对、对不起，枪走火了……”那部下吓得脸色惨白，声音都在发抖。
这声枪响像炸雷般在河岸响起。昂觉等人瞬间警觉，猛地回头。当看到密林中闪过的人影时，昂觉脸色骤变：“是桑坤！快跑！”
丹瑞反应最快，一把将昂觉推到一块巨石后，自己则举起步枪，对着密林方向扣动扳机。“砰！砰！”子弹呼啸着射入灌木丛，逼得桑坤的人暂时不敢露头。
“玛尼带吴奈先走！”丹瑞大吼，“找过河的路！”
玛尼立刻拽起吴奈，两人踉跄着往上游跑。貌波也端起枪，对着密林还击：“上尉！往那边！”他指着河上游几百米处，那里隐约能看到一根粗麻绳横跨两岸，“有吊桥！”
昂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座简陋的吊桥，用藤蔓和木板搭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走！”他不再犹豫，跟着貌波往吊桥方向冲去。
“开枪！别让他们上桥！”桑坤怒吼着从灌木丛后冲出，手里的步枪疯狂扫射。子弹打在岩石上，迸出火星。两个神射手也开始射击，子弹擦着昂觉的耳边飞过，打在旁边的树干上，木屑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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