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医疗室换药箱后面的玛尼,胃里早已翻江倒海。她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才没让呕吐声暴露位置。眼前的景象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得她视网膜生疼——吴登那只还在抽搐的断手,貌貌掉在泥里的舌头,还有桑坤脸上那抹若无其事的笑容,都在她脑海里疯狂旋转。
她想起三天前,貌貌还端着刚做好的南瓜汤送到医疗室,咧着嘴对她说:“玛尼姐,今天的汤熬得烂,你多喝点补补身子。”而现在,那个阳光开朗的少年,却成了眼前这副模样。
“还有谁想尝尝?”桑坤站起身,环视着瑟瑟发抖的俘虏们。他的军靴上沾满了血和泥,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带血的脚印。“昂觉带着文件跑了,你们这些废物留着也没用,不如做点贡献。”
他走到一个通讯兵面前,通讯兵的眼镜早就碎了,脸上还留着镜片划出的血痕。“听说你是据点里最厉害的报务员?”桑坤的匕首挑起通讯兵胸前的电台徽章,“能在三分钟内破译加密电码?”
通讯兵吓得缩成一团,拼命摇头。
“那你的手指一定很灵活。”桑坤突然踩住通讯兵的右手,用匕首的尖端从他的指甲缝里刺进去,“一根手指换一个密码,怎么样?”
“啊——!”通讯兵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像虾米一样弓起来。鲜血顺着指甲缝涌出,染红了桑坤的军靴。
“第一个密码是什么?”桑坤拔出匕首,又刺向他的第二个指甲。
通讯兵疼得浑身抽搐,却死死咬着牙,一个字也不肯说。他知道自己掌握的加密频率关乎整个军区的布防,一旦说出去,不知道会有多少战友丧命。
桑坤的耐心显然耗尽了。他不再问话,只是机械地用匕首撬着通讯兵的指甲,一个、两个、三个……鲜血混着碎指甲溅在通讯兵的脸上,他的手指很快变得血肉模糊,像一团被踩烂的肉泥。
“把他的手筋挑了。”桑坤站起身,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让他这辈子都碰不了电台。”
士兵们狞笑着按住通讯兵,用刺刀在他的手腕处划开两道口子,硬生生挑出白色的筋络。通讯兵的双手软软地垂了下来,再也无法蜷缩,只能任由鲜血滴落在泥地里。
玛尼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她看到通讯兵那双曾经在电键上灵活跳跃的手,此刻像两截折断的枯枝,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砸在沾满血污的急救包上。
虐杀还在继续。桑坤像个娴熟的屠夫,不断变换着折磨人的花样。他让士兵把一个机枪手的膝盖骨敲碎,看着他在泥地里像蛆虫一样蠕动;让俘虏们互相殴打,直到其中一方断气;甚至把火把塞进一个俘虏的嘴里,看着他的脸被火焰一点点吞噬,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哀鸣。
据点里的空气越来越浑浊,血腥味、焦糊味和尿骚味混合在一起,被雨水压在低空,形成一层令人作呕的浓雾。火焰舔舐着断墙,将俘虏们的影子投在地上,扭曲成各种恐怖的形状。
吴登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他趴在地上,用肩膀艰难地挪动着身体,断腕处的血在地上拖出一道蜿蜒的红线。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或死或残的战友,最终落在桑坤身上,喉咙里发出嘶哑的诅咒:“天杀的……你不得好死……”
桑坤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他走过去,用军靴踩着吴登的后脑勺,把他的脸摁进泥水里。“老东西,你以为昂觉能跑掉吗?”他俯下身,在吴登耳边低语,“我会找到他,找到他的文件,扒了他的皮,然后把他的骨头寄给他那个当将军的老爹。至于你……”他用匕首指着吴登的心脏,“就安心等着和你儿子团聚吧。”
吴登猛地挣扎起来,却被桑坤死死踩着。他的脸埋在泥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直到最后一丝力气耗尽,身体彻底瘫软下去。
桑坤直起身,看了看天色。雨势丝毫没有减弱,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他对身后的士兵挥了挥手:“没时间陪他们玩了,处理干净。”
“处理干净”四个字像一道催命符,让剩下的俘虏们瞬间崩溃。有人哭喊着求饶,有人试图挣脱铁链,却被士兵们用枪托狠狠砸倒在地。
“排成一排。”桑坤端起身边士兵的突击步枪,枪口在晨光中闪着冷光。
俘虏们被强行拽起来,推搡着排成一列。他们的脸上布满了绝望,有人在胸前划着十字,有人嘴里念叨着家人的名字,还有人死死瞪着桑坤,眼神里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桑坤拉动枪栓,冰冷的雨水顺着枪管滑落。“下辈子记住,别当政府军的狗。”
枪声接连响起,在雨幕中连成一片沉闷的轰鸣。十多名俘虏像被砍倒的麦子一样,一个个倒在泥泞里,鲜血汩汩地涌出,很快被雨水冲刷开来,在空地上汇成一片暗红色的水洼。
最后一个倒下的是那个没了舌头的新兵貌貌,他倒下去的时候,还在徒劳地伸向医疗室的方向,仿佛在寻求最后一丝怜悯。
桑坤看着满地的尸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对着尸体啐了一口唾沫,转身对士兵们下令:“浇上汽油,烧了。”
士兵们搬来几桶汽油,泼在尸体堆上。火把扔过去的瞬间,熊熊大火冲天而起,将黎明前的天空映照得如同白昼。焦糊的气味弥漫开来,混杂着雨水的湿气,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味道。
玛尼蜷缩在医疗室的角落,用双手紧紧捂住耳朵,却依旧挡不住那此起彼伏的枪声和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她看着窗外那片火海,看着桑坤的身影在火光中渐渐远去,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她不知道自己躲在这里还能活多久,也不知道昂觉上尉是否已经成功突围。她只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世界里再也没有了阳光。那些曾经鲜活的面孔,那些一起说笑过的日子,都在这场残酷的虐杀中化为灰烬,只剩下刻骨铭心的恐惧和仇恨,像种子一样埋进心底,等待着某一天破土而出。
暴雨还在倾泻,仿佛要将这人间炼狱彻底洗刷干净。可那些流淌的鲜血,那些破碎的肢体,那些被践踏的生命,真的能被雨水冲散吗?玛尼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上面还沾着为战友包扎时蹭到的血,突然觉得,这场雨永远也下不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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