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潭的特训告一段落,林渊感觉自身对“水”的感知已然不同。昔日在他眼中只是或清或浊、或急或缓的水体,如今却能隐约“看”到其中蕴含的“气”——生机勃勃的暖流、死寂沉沉的寒渊、以及那无处不在、维系着江河湖海生命的灵性脉络。手背的河灵印记不再仅仅是发热的标识,更仿佛成了他与这片天地水脉沟通的桥梁,变得愈发敏锐。
石头虽不如林渊感悟深,心思却更为纯净,往往能直观地感受到水气的善恶冷暖,这份质朴的灵性让老姜头也暗自点头。
“走吧,洞庭湖的‘那位’,怕是等得不耐烦了。”老姜头收拾起他那根看似普通的烟杆,目光投向南方。
三人再次启程,跋山涉水,不再如之前那般匆忙。老姜头沿途依旧不忘指点:如何通过观察山势走向判断地下暗河的流向;如何从风中水汽的细微差别预判远处水域的天气变化;甚至如何通过品尝不同地点的泉水,感知其蕴含的矿物与能量特性,从而推断可能栖息的鱼种。
“钓鱼,非是傻坐水边。”老姜头谆谆教导,“天地是一张大网,水脉是网中之线,鱼是线上之珠,而我等钓者,需有一颗‘阅水读气’之心,方能知线之走向,寻珠之所在。你身上那份缘法予你的感应,亦需建立在此等根基之上,否则便是无根之木,空中楼阁。”
林渊深以为然,他意识到,之前自己更多是依赖“系统”的直接提示和强化,如今经老姜头点拨,才开始真正尝试去理解那份力量背后的自然法则,尝试将那份“灵犀”与自身对天地的感悟相结合。
数日后,烟波浩渺的八百里洞庭赫然在目。秋日的湖面并不平静,风推着浪,一层赶着一层扑向岸边,带来湿润而略带鱼腥的水汽。远眺湖心,水天一色,气象万千。
然而,刚接近湖区,林渊手背的河灵印记便传来一阵阵不同于以往的悸动,不再是清晰的指引,反而有些紊乱,仿佛无数细小的指针在同时转动。手中的两枚鱼符也微微嗡鸣,青白色与青金色的光芒交替闪烁,与洞庭湖浩瀚而复杂的水气产生着某种难以捉摸的共鸣。
【感应到强烈且复杂的“变迁”之力场,干扰强烈。同源信号源处于高速移动及状态变化中,难以锁定精确位置。】那份“缘法”的提示也证实了这一点。
老姜头眯着眼,感受着风中的气息,缓缓道:“洞庭天下水,纳四江,通长江,水势浩大,变迁无定。水脉于此交汇、碰撞、改道,故而其‘气’也最为混杂动荡。那第三枚‘钥匙’,秉‘变迁’之性,于此地如鱼得水,其行踪自是缥缈难测。”
他指着广阔的湖面:“寻常之法,难觅其踪。需得寻一‘引子’。”
“引子?”林渊和石头都好奇地看向他。
“一种鱼,”老姜头眼中闪过一丝追忆,“其名‘鳤’(guǎn)。此鱼非凡种,性傲而灵,一生执着于洄游,追寻其记忆中的故道。然洞庭水势屡经变迁,河道更易,故其常迷失于茫茫湖荡,虽百折而不挠。其性,正与那‘变迁’之钥相合相引。”
“我们要钓这种鳤鱼?”林渊问道,听起来这鱼比之前的黄河金鳞鲤还要罕见。
“非是钓其肉身,而是借其灵性,感其执念。”老姜头解释道,“鳤鱼追寻故道,其洄游之路,必是水脉灵性深厚或变迁剧烈之处,那枚‘钥匙’,有很大可能便藏匿于此类路径某点。若能感应到鳤鱼之灵,或能顺藤摸瓜,找到线索。”
他看向林渊:“你身负双钥,对水脉灵性感应远超常人。试着静心,放开你那份‘灵犀’,莫要强求锁定,而是去感受这湖中最为执着、最为湍急、最为古老的那些‘水流之意’。”
林渊依言,于湖边寻一巨石坐下,闭目凝神,将意识沉入手背印记,缓缓融入浩瀚洞庭。
初时只觉得混乱,无数水流信息奔涌而来,泥沙俱下。他谨记老姜头的教诲,不再试图精细捕捉,而是放开身心,去体会那宏观的“意”。
渐渐地,在一片混沌之中,数道格外鲜明的“意念”开始凸显:
一道冰冷、滞涩、充满怨憎与吞噬欲望的暗流——这感觉令他熟悉而厌恶,是溟渊的气息!他们果然也来了,似乎正在湖底某处铺设着什么装置,试图强行攫取水脉能量或干扰探测。
另一道则炽热、混乱、充满了人工的暴力与破坏性,如同烧红的铁棍插入水中——这应是官方“清源”小组的船只?他们似乎动用了某种强力设备在进行扫描或封锁,与自然环境格格不入。
而在这两者之外,他感受到了一道微弱却异常执着、古老、带着无尽悲伤与不屈的灵性意念,正如同一个迷失的旅人,在浩瀚湖水中艰难却坚定地沿着一条复杂而曲折的路径游动着!它所经过的水域,水脉灵性异常活跃,变迁之感尤为强烈!
“找到了!鳤鱼之灵!”林渊猛地睁开眼,指向东南方向,“它就在那边,但它很虚弱,好像……被什么东西干扰甚至追逐着!”
老姜头神色一凝:“看来,不止我们在打这‘引子’的主意。溟渊那帮家伙,怕是也想用这鳤鱼做文章!”
他当机立断:“石头,你去寻附近渔民,打听近日可有异常船只或人物出没,尤其是那种银灰色调、行动诡异的。渊小子,准备船,我们得赶在鳤鱼被截住之前,跟上它!”
一场在八百里洞庭湖上,围绕着一条古老灵鱼、追寻一枚变迁之钥的角逐,悄然展开。而这一次,林渊需要运用的,不再仅仅是力量,更是初窥门径的“观水辨气”之能与那玄妙的“持竿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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