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仙侠小说 > 江湖风云录 > 第十六章 结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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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峰收到消息后,立刻带人赶往现场。陆高轩正被多隆带人围堵在一座废弃的宅院中,他负隅顽抗,但显然已经力不从心。与此同时,岳峰安排人手将梅无双押至临时公堂。

公堂内,梅无双被铁链锁在墙边,她灰袍破旧,头发零乱,却依然透出一股傲然之气。岳峰进入公堂,冷声问道:“梅无双,你可知罪?”

梅无双抬头,眼神中满是嘲讽:“岳峰,你真的以为抓住我就能赢了吗?康熙今日逃得过,他日也逃不过。无数的冤魂在天上看着呢,总有一天,他会为我们所有人付出代价!”

岳峰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梅无双冷笑道:“你真的不知道吗?我丈夫原本是苏克萨哈的远亲。苏克萨哈一直对朝廷忠心耿耿,可康熙为了巩固皇权,大肆搜捕苏克萨哈身边的人。我丈夫因此被牵连,全家被株连九族。”岳峰听后,心中一震,他终于明白梅无双的仇恨从何而来。她不仅是为个人恩怨而战,更是为那些被康熙清洗的无辜者复仇。

韦小宝恰巧路过公堂,听到里面的对话,立刻停下脚步。

他深知此事的严重性,决定进去为自己辩解。“慢着!”韦小宝推门而入,手里还拿着一根折扇,显得有些紧张,“各位,这事我可得说两句。”

岳峰见韦小宝到来,心中一喜,连忙请他细说经过。韦小宝清了清嗓子,说道:“当年苏克萨哈被清洗,确实是鳌拜擅作主张,排除异己。当时我在康熙身边,这一切我都是亲眼所见。康熙虽然年少,但对此事并不知情。”梅无双听到韦小宝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知道韦小宝一直深得康熙信任,他的话或许可信。

小环见状,立刻跪下求情:“岳公子,求您看在小环对您的忠心上,饶我母亲一命。我愿意以死谢罪!”岳峰看着小环,心中十分矛盾。他知道梅无双的仇恨有其根源,但也明白不能轻易放过她。思索片刻,他决定采取折中的办法。“来人!”岳峰高声命令,“将梅无双和小环分开关押,严加看管。小环,你的忠心我记下了,但此事关系重大,还需从长计议。”韦小宝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知道岳峰的决定虽然艰难,但却是目前最好的办法。梅无双在被押走时,冷冷地看了小环一眼,没有说话。小环泪流满面,默默地看着母亲被带走。岳峰心中明白,这场斗争还远未结束,但他相信,只要大家齐心协力,终能揭开真相,还所有人一个公道。

康熙得知详情后,心中波澜起伏。他深知鳌拜当年假传圣旨、专权乱政,导致许多忠臣及其家属蒙冤受难。苏克萨哈一家便是这其中的受害者。康熙心中暗叹,若非鳌拜的专横跋扈,也不会有如今这一系列的动荡。“鳌拜已除,朝堂已正。”康熙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朕定当彻查此事,还梅无双一个公道。同时,也要安抚那些被鳌拜冤枉的大臣及其家属。”康熙思索片刻,继续说道:“朕会在朝堂上公开此事,表明朕的立场。同时,对那些受冤者予以补偿和安抚。至于梅无双,她虽为复仇,但手段过激。朕会在审讯后,酌情处理。”康熙的心中清楚,拨乱反正并非一朝一夕之功,但这第一步,必须走得坚定而稳健。

地牢阴湿,烛火将熄。

岳峰提灯而来,铁门“吱呀”一声开处,梅无双披发垂首,腕上镣铐叮当。“我来只为一句。”岳峰把无刃的短刀轻轻放在她膝前,“小环愿以命换母,你愿以母命护女,我岳峰……只能成全你们母女,却不能让任何人再流血。”梅无双抬眼,眸中血丝纵横,却浮出一抹极淡的笑:“她果然还是……随我。”刀背映着灯火,无锋,只一圈暗红痕迹,像极当年苏克萨哈府邸被血染的梅枝。“告诉环儿,”梅无双指尖抚过刀背,声音低而稳,“娘这辈子用毒杀人无数,今日便用这条命偿最后一债。她若为我再哭一声,黄泉路上我亦不安。”话音未落,她已反手夺刀——不是无刃的那柄,而是袖底暗藏的碎瓷片,寒光一闪,直割咽喉。岳峰惊扑上前,血已溅在他喜袍残襟,热得灼人。“拦住她——!”瓷片落地,碎声清脆。梅无双软软倒下,唇角却带着与当年丈夫一样的苦笑,仿佛终于卸下数十年仇恨。牢门外,小环跌跌撞撞冲来,发髻散乱,手里攥着那柄无刃刀——她原想用它自刎,却终究迟了半步。“娘——!”一声凄厉,回荡甬道。小环扑跪在血泊里,颤抖着去捂那不断涌出的伤口,却只捧回满手滚烫。岳峰揽住她肩,声音嘶哑:“她……替你选了生路。”小环眼神涣散,手指抚过母亲渐渐冷却的面庞,忽然一口血涌,昏厥在岳峰怀里。远处,天牢铁窗透进一缕灰白天光。雪无声落下,覆在梅无双的灰袍上,像为其一生覆上一层净白的殓衣。岳峰抱紧小环,缓缓起身。“来人——传太医,再传仵作。”他声音极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沉痛。“此案……到此为止。所有卷宗封存,待皇上御览。”

雪越下越大,掩去血迹,也掩去一段江湖与庙堂的恩怨。而地牢深处,那柄无刃的刀静静躺着,刀背处,一圈浅浅的血色梅花,像永远开不败的悔悟。

岳峰把昏迷的小环交到柳如烟怀里,声音沙哑:“先带她回府,好好照看。”

柳如烟什么也没问,只轻轻点头,抱紧小环,像抱一个随时会碎的梦。当夜,雪未停。岳峰亲自督工,在城西梅林选了一块静地,为梅无双立冢。碑上无字,只刻一瓣血色梅花。下葬时,他脱下自己那件染血的喜袍,覆在棺盖上,低声道:“你以命偿债,我以身偿悔。”回府后,他独自坐在梅影疏朗的廊下,手里反复摩挲那柄无刃刀。刀背上的淡红痕,像一道永远合不上的伤口。

——如果早一天查明真相,早一步把卷宗递到御前,或许朝廷会赦,或许小环不必失母,或许……

可如今,再多的“或许”都被那抹血色封死。柳如烟端来一盏温酒,轻声说:“小环醒了,哭着要梅林。她问,娘亲为什么不肯等她一句话。”

岳峰接过酒,却没喝,只望着杯中自己的倒影:“我也在等自己一句话——对不起,可我连说给谁听都不知道。”

第二日,他进宫面圣,将苏克萨哈旧案呈上,跪请康熙昭雪当年株连。康熙默然良久,只道:“朕会给她一个身后名,但你的悔,朕给不了。”回到府中,岳峰在梅林掘一深坑,把那柄无刃刀埋了进去。刀背上的梅花被泥土掩住,再也看不见。

他对柳如烟说:“以后每年今日,我们带小环来祭她。她要的团聚,只剩这一种方式了。”风吹梅落,像一场迟到的雪。岳峰站在空碑前,第一次对小环,也是对那柄埋在地下的无刃刀,低声补了一句迟到的道歉:

“对不起,我来晚了。”

岳峰把一柄干净的新短刀递给小环,刀身在月色下泛着幽冷的银光。

“若你心里过不去,就冲我来。”他声音低哑,却稳稳地伸着手臂。小环没有接刀,只是抬眸看他。

“岳大哥,我娘用命换我活,不是让我再拿命去填恨。”她轻轻摇头,指尖把刀推回去,“真要怪,也怪不到你。你若徇私,反倒坐实了鳌拜余党攻讦你的口实。那时候,我们连葬她的机会都没有。”柳如烟走来,把一件貂裘披到小环肩上,柔声接口:“鳌拜当年滥杀忠良,种下这因,才有今日果。若把债算到你和岳峰头上,才是让恶人继续得意。”小环吸了吸鼻子,努力扯出一丝笑,却比哭还难看:“我知道。我只是……还没学会怎么原谅自己。”岳峰沉默片刻,把刀收回,转而握住她冰凉的手:“那就先学着好好活。明年今日,我们陪你来梅林祭她。你若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活着,比什么都能让她的血不白流。”风掠过,残梅簌簌落下。小环抬头,看见岳峰和柳如烟并肩而立,像两株为她挡风的新树。

她轻轻“嗯”了一声,把眼泪逼回去,也把手放进他们的掌心——

第一次,不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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