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未深,韦府门前忽然火把通明。司徒鹤一身青布劲装,腰悬长剑,带着二十余名王屋派弟子把大门堵得水泄不通。守门家丁刚要上前,便被两名大汉按在墙上。“叫韦小宝出来!”司徒鹤声如洪钟,“再不放人,休怪我王屋今日踏平你这鹿鼎公府!”
门内一阵脚步急响。韦小宝衣衫半敞、发髻微乱,显然刚从宫里奔回来。见是司徒鹤,心里先叫一声苦,脸上却堆出招牌笑容:“司徒大哥,什么风把您吹来啦?要喝酒咱们里边请——”“喝什么酒!”司徒鹤抬手亮出一封血书,“曾柔姑娘是不是在你府上失踪?她是咱们王屋派记名弟子,也是我义妹!今日若不给个交代,王某便替天行道!”
韦小宝一怔,暗道:这误会大了!连忙拱手:“司徒兄明鉴,小宝也正四处找人。曾柔妹子昨夜负气出走,我已禀报皇上,全城搜捕——”话音未落,一名王屋弟子怒喝:“搜捕?怕是你们官官相护,把人藏起来了!”说着便往前冲。韦小宝身后双儿、沐剑屏等人各执兵刃,一时间剑拔弩张。司徒鹤抬手止住众人,目光如炬:“韦爵爷,我敬你曾救过王屋弟子,今日给你三个时辰。若日落前还见不到曾柔,王某便带人拆了你的府邸,再去午门击鼓鸣冤!”韦小宝额头见汗,连声应承:“三个时辰就三个时辰!小宝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心里却飞快盘算:先稳住司徒鹤,再请岳峰、多隆暗中相助,务必在时限内找回曾柔,否则今日真难收场。
内城暗巷,一座僻静小院灯火幽微。
李公公听完探子回报,脸色煞白,甩手就给了手下一记耳光:“废物!叫你们绑个宫女充数,竟把韦小宝的夫人掳了?还惊动刑部,找死!”他顾不上擦额头的冷汗,连夜出城,钻进一间破庙。庙中暗门后,正是神龙教残部临时据点。洪安通披着狐裘,听完李公公哆嗦的禀报,竟阴阴一笑:“惹祸?未必。——韦小宝若乱了方寸,正好引蛇出洞。”他抬手一招,阴影里走出一人:青布长衫、眉目阴鸷,正是当年在云南“死”于吴三桂刀下的刘一舟。
原来吴三桂当年留他一命,暗中收为己用,如今又派他回京,一为搅浑水,二为旧怨——方怡之恨。刘一舟掸了掸袖上灰尘,嘴角勾起冷笑:“洪教主放心。我与韦小宝的账,正想一笔一笔算。”
凝香阁外,夜色如墨,红灯笼在风中摇晃。
韦小宝摇着折扇,大摇大摆往正门走。老本行——先装阔客、再探虚实。门倌刚堆笑迎上,斜刺里一条青影闪出,正是刘一舟。两年不见,他眉间多了条细疤,眼底全是冷火。“韦爵爷,别来无恙?”刘一舟横臂拦路,指尖寒光微露,却是一截寸许薄刃。韦小宝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笑得比花魁还甜:“哟,刘兄!听说你在云南升了天,怎的今晚又还魂?”说话间,扇子轻摇,脚步暗暗往右侧移——那里是马厩,马粪成堆,逃起来好下脚。刘一舟冷笑,步步逼近:“少废话!方怡那笔账,今夜先收利息。”“方怡?她不是……咳咳,刘兄你听我说——”韦小宝拖长音调,眼角余光却瞄见巷口岳峰与司徒鹤的暗号手势:再拖十息。刘一舟哪肯再听他胡扯,手腕一翻,薄刃化作三点寒星直取韦小宝咽喉。韦小宝早有准备,折扇“啪”地合拢,扇骨挡下两点,第三枚却划破袖口。“救命啊——杀人啦——”韦小宝扯开嗓子往人堆里一滚,顺手抄起门倌手里的灯笼,朝刘一舟面门掷去。火油四溅,刘一舟侧身闪避,韦小宝已借势翻进马厩,踩着马槽跃上矮墙。“想跑?”刘一舟提气追出。墙头雪滑,韦小宝脚下一崴,险些栽倒,却见岳峰从暗处掠出,一掌截住刘一舟去路;司徒鹤则带人堵住后巷。韦小宝趴在墙头,喘着粗气冲刘一舟挤眼:“刘兄,改日再叙旧——今晚我有急事,真没空陪你练刀!”
说罢,一个翻身,消失在巷尾的雪幕里。刘一舟欲追,却被岳峰横剑拦住:“刘一舟,要算账先过我这关。”雪片飞落,刀光乍起。韦小宝的声音远远传来:“岳兄,替我拖半柱香!我去后院救人——”
后巷暗夜,雪泥中传来急促脚步声。韦小宝刚翻过矮墙,正欲顺着马道往凝香阁后院摸去,忽听得身后传来细碎雪响。“韦大人,好久不见。”
夜色下,一道人影自巷口掩来,长裙扫雪,正是吴瑶儿。她眉眼间透出少见的凌厉,却仍带着几分故作从容的笑意:“岳公子与刘一舟交手,怕支撑不了多久。曾柔姑娘的下落在后巷东厢,我来带路。”韦小宝心里一惊,手中长刀险些脱手。他强作镇定,压低声音:“你怎会在此?又为何……帮我?”吴瑶儿目光一扫远处刀光,冷哼道:“我父亲当年被吴三桂假意收编,又遭洪安通暗算。我虽是夏国祥夫人,却也深知,吴三桂与神龙教才是真正的渊薮。”她稍顿,故作轻叹,“何况,救曾柔姑娘,也是为了我自己。”韦小宝心中飞快权衡:吴瑶儿既非神龙教核心,又受吴三桂牵连,此刻协助,多半是想借机洗脱嫌疑。他咬了咬牙,点头道:“好,你带路。若真救出曾柔,我韦小宝必记得你这份情。”吴瑶儿浅浅一笑:“韦大人若信不过,我可先行一步。”说罢,她转身朝东厢疾走,袖中却滑出一枚小巧的信石——落地无声,融入雪中。
夜色深沉,吴瑶儿回到城北破庙暗堂。
洪安通听完禀报,脸色晦暗,手指轻敲桌案:“韦小宝已摸到凝香阁,岳峰又紧咬不放,再拖下去,宫里那批死士就要露馅。”他抬眼扫过堂中几名心腹,冷声吩咐:“第一,传令下去,所有‘秀女’明日卯前撤出储秀宫,改走西华门暗道。名册、腰牌一律焚毁。
第二,给内务府李公公递口信:选秀暂缓,理由就用‘太后体恤,雪灾免选’。
第三,各暗桩静默十日,不许擅动。若有人擅自出手——”
洪安通屈指一弹,案上烛芯应声而断,“——这就是下场。”众人齐声领命。吴瑶儿低声道:“岳峰已盯上选秀这条线,若他突然进宫核验秀女名录……”洪安通眯起眼:“那就让他查。名册是假的,人已经撤空。他越查,越证明选秀无辜。”
说罢,他转身看向墙上京城布防图,指尖在“乾清宫”与“康亲王府”之间划了一道弧线,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刺杀延后,但棋子仍在。
——等他们以为风平浪静时,再收网。”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