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柴门“砰”一声被撞开，尘土飞扬。
曾柔被反绑在柱上，嘴里塞着粗布，发髻散乱，泪痕满面。韦小宝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边割绳一边颤声哄：“柔姐姐，是我不好，来晚了！”绳子一松，曾柔“哇”地哭出声，扑进他怀里，拳头雨点般落在胸口：“你怎么才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韦小宝任她捶打，鼻子发酸，抱得紧紧的：“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再让你掉一滴泪，我就把自己舌头割下来下酒。”曾柔哭得更凶，却又“嗤”地被他这狠话逗出笑，泪珠还挂在睫毛上：“谁要你割舌头！我要你好好活着，天天陪我吃饭。”韦小宝抬手给她擦泪，声音低下来：“好，天天陪你，哪怕你罚我顿顿吃斋也行。”曾柔抽噎着点头，忽然想起什么，急道：“他们说要把我送去宫里当替死秀女，幸好你来得快……”韦小宝眼神一冷，随即柔声安抚：“别怕，那些人已经让岳峰和我料理了。以后谁敢动你，先问问我韦小宝的刀答不答应。”说罢，他脱下自己的貂裘裹住曾柔，打横抱起：“回家！今晚我亲自给你熬粥压惊，明儿再带你把今天受的委屈十倍讨回来。”雪夜里，他抱着她一步一步走出破院。曾柔把脸埋在他胸前，声音闷闷地传出来：“韦小宝，你要是再敢丢下我……”“再敢丢下你，就让我一辈子睡书房！”
曾柔破涕为笑，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却终于安了心。
夜色未散，凝香阁外却已火光渐稀。
刘一舟见岳峰被拖得筋疲力尽，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打声呼哨，黑衣死士便如潮水般退入暗巷，转瞬无踪。司徒鹤带着王屋弟子急奔而至，火把将雪地映得通红。他一眼瞧见曾柔披着韦小宝的貂裘，安然无恙，立刻长剑一横：“韦爵爷，人既救出，便请交还。自今日起，曾柔与我王屋派回山，再与天地会无半点干系！”曾柔脸色骤白，攥紧韦小宝衣袖：“我不回去！这些年我在王屋，日日提心吊胆，如今只想随小宝过安稳日子！”司徒鹤怒道：“你乃我派弟子，岂能随敌人而去？”韦小宝一步挡在曾柔身前，拱手却语气坚定：“司徒掌门，曾柔若愿留，谁也别想强带她走！今日若硬要动手，先问问我身后这些兄弟答不答应！”话音落，岳峰、柳如烟、小环等人齐齐上前一步，兵刃半出。司徒鹤见状，面色铁青，却知此刻硬拼占不到便宜。曾柔趁机跪下，向司徒鹤重重叩首：“师父大恩，柔儿铭记。但柔儿心有所属，愿以余生相托，请师父成全！”雪落无声，司徒鹤长叹一声，收剑转身：“罢了！从今日起，曾柔逐出王屋，生死与门派无干！”说罢，带人踏雪而去，背影在夜色中渐渐隐没。韦小宝忙把曾柔扶起，替她拭泪：“别怕，从今往后，你的安稳日子，我韦小宝拿命来守。”
夜已三更，鹿鼎公府却灯火通明。
七位夫人一字排开，韦小宝被围在中央，像只待宰的鹌鹑。“说！为什么又把曾柔妹妹气走？”
“还敢连夜惊动皇上？你胆子肥了啊！”
“姐妹们，今晚不给他长记性，明儿就敢再纳第八房！”韦小宝抱头求饶：“各位姑奶奶，我真不是故意的！天地良心，我……”曾柔心软，上前劝道：“姐姐们，别真打坏了，他也是为了救我……”
话没说完，方怡已一把揪住韦小宝耳朵：“救你？救你就能胡说八道？走，进房单独算账！”砰——房门关上，烛影摇晃。一炷香后。屋里传来韦小宝一声惨叫：“哎呀！方怡，当年刘一舟的事我、我嘴瓢……别打——”
接着是方怡颤怒的声音：“你提他？好，很好！”门猛地拉开，方怡眼眶通红，手里攥着半件被扯破的嫁衣，径直冲向后院。
“备马！去岳峰府！”……岳峰府上，小环、小倩正陪柳如烟试新菜，忽听门房来报：“方怡姑娘连夜到访，说要借住。”三人面面相觑。
柳如烟：“她怎么……”
小环眨眼：“八成是韦爵爷又闯祸了。”不多时，方怡提着包袱进门，强作镇定：“叨扰一夜，明日便走。”
岳峰忙迎出：“方姑娘尽管住下，只是……韦兄那边？”方怡咬牙：“让他自己先想清楚，什么叫祸从口出！”雪夜沉沉，岳峰府的灯笼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鹿鼎公府里，韦小宝抱着脑袋蹲在门槛上，望着漆黑的长街，喃喃自语：
“完了完了……这回真把天捅破了。”
次日巳时，阳光照进岳府后园的游廊，雪光刺眼。
沐剑屏提着食盒，一路小跑而来，先冲厢房里的方怡软声安慰：“方姐姐，我给你带了杏仁酥，还有你最爱的桂花蜜。”
方怡淡淡点头，却仍旧把房门掩得只剩一条缝。韦小宝紧跟其后，手里端着热茶，腰弯得像虾米：“怡姐姐，茶来了，你喝一口暖暖手……我昨晚已经把舌头咬破了，保证以后不乱说话。”
门缝里只飘出一句：“茶放下，人走开。”游廊石桌旁，岳峰正捧一盏暖酒看热闹，见韦小宝垂头丧气地退回来，忍不住笑出声：“韦爵爷，昨夜威风八面，今日怎成了门神？”韦小宝苦着脸坐下：“岳兄，你就别取笑我了。我这张破嘴，一不留神就把陈年旧事翻出来，现在倒好，老婆跑你家住，我成孤家寡人了。”岳峰挑眉，给他斟了半杯酒：“嘴快惹祸，嘴甜也能消灾。先让剑屏哄着，再写封像样的悔过书——记得，字迹要端正，词句要肉麻，最好把当年刘一舟那份旧账全揽到自己身上，说自己是猪油蒙了心，才提那茬。”韦小宝眼睛一亮，又随即垮下：“万一她连信都不看呢？”岳峰举杯冲他抬了抬下巴：“那就天天送，早一封、午一封、晚一封，送到她心软为止。放心，我这里纸墨管够。”韦小宝深吸一口气，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成！我这就去写，十页不够就二十页！”说罢，撩起袍角就往书房冲，嘴里还念叨，“第一页先写‘怡姑奶奶万福金安，罪臣小宝顿首’……”岳峰望着他的背影，忍俊不禁，冲厢房方向扬声道：“方姑娘，咱们府上今日新宰的鹿尾，香得很！你要是不出来，可就全进韦爵爷肚子了——屋里沉默片刻，只听得方怡轻轻哼了一声，却没再关门落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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