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旨！”章邯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嬴政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心中暗自叹气。
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让人省心的儿子！
……
与此同时咸阳朱雀大道。
这里早已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无数百姓伸长了脖子，对着街道中央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只见赢天辰骑着神骏的赤兔马，面无表情地走在最前方。在他身后，一辆简陋的囚车里，关着两个披头散发、浑身血污的人，正是早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徐福和卢生。
“天啊，那不是为陛下求仙的徐福仙师吗？怎么会……”
“嘘！小声点！没看见前面那位是谁吗？活阎王天辰公子啊！”
“太残暴了！徐福仙师可是好人，经常免费为我们看病呢！”
百姓们的议论咒骂惊叹，清晰地传入赢天辰的耳中。
一大串积分入账的提示音，让赢天辰的心情无比舒畅。
尤其是来自父皇的那三万点“愤怒积分”，更是让他笑开了花。
看来父皇这次是真的被气得不轻啊。
“差不多了。”赢天辰估摸着火候已到，他对着护卫一挥手，“驱散人群，我们……进宫！”
……
皇宫麒麟殿外。
当章邯带着赢天辰，以及那两名几乎只剩下一口气的“犯人”抵达时早已等候在此的众臣，再次被深深地震撼。
嬴政铁辰着脸，直接下令：“让赢天辰一个人进御书房！”
右丞相冯去疾见状，连忙上前一步，低声劝道：“陛下，徐福在民间素有美誉，此事非同小可。公子天辰此举已然引得满城风雨，我们……总需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啊！”
嬴政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出乎意料地说道：“不必多言。朕的这个儿子行事虽乖张，却向来有的放矢。上次赵高之事，你们也都看到了。朕相信他不会无故拿下徐福。”
这番话让冯去疾和李斯等人都是一愣。
他们没想到，陛下在盛怒之下，竟然还会对赢天辰抱有如此的信任。
很快赢天辰大步流星地走进了朝堂。
他对着御座上的嬴政微微拱手，不等嬴政开口，便抢先说道：
“儿臣拿下徐福，是为父皇出气！”
一句话就将自己的行为，定义在了“孝顺”的立场上。
嬴政的脸色稍缓冷哼一声：“出气？你好大的威风！当街羞辱朕亲封的仙师，这就是你给朕出的气？”
“仙师？”赢天辰嗤笑一声，声音中充满了不屑，“父皇，您被他骗了！此人不过一江湖骗子而已！他炼制的也根本不是什么长生仙丹，而是能慢性杀人的毒药！”
“什么？！”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赢天辰却不管众人的反应，继续说道：“父皇若是不信，大可将徐福往日进贡的所有‘仙丹’，都取出来。找几只鸡、几头羊当场喂下去，看看结果如何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他用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方法，提出了一个无法被反驳的验证方案。
说完他对着御座上的嬴政，再次拱了拱手。
“儿臣言尽于此，先行告退。”
语毕他竟是再一次在满朝文武震惊的目光中，转身扬长而去！
他把一个天大的难题，一个足以动摇国本的惊天骗局，就这么轻飘飘地，丢在了御书房内，留给了一脸错愕的始皇帝和众位大臣。
御书房内陷入了长久的、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许久，许久。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压抑到极致的笑声，从御座之上传来，那笑声中，蕴含着无尽的冰冷与怒火。
“好！好一个仙师！好一个毒药！”
嬴政猛地站起身，一脚踹翻了身前的龙案，奏章竹简散落一地！
他双目赤红，如同发怒的雄狮，对着殿外的章邯，发出一声震彻云霄的咆哮：
“章邯！”
“给朕滚进来！”
“马上去宫中丹房，把徐福那老狗进贡的所有丹药，一粒不剩地给朕取来！”
“再去找几头最健壮的羊羔来！朕要亲眼看看！朕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眼看看！”
“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欺瞒朕！！！”
御书房外的庭院之中，气氛死寂得如同坟墓。
数十名平日里在朝堂之上指点江山、威风八面的王公大臣，此刻却如同被扼住了喉咙的鹌鹑，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的目光，惊恐而又不由自主地，全都聚焦在庭院中央那几只无辜的羔羊身上。
始皇帝嬴政面沉如水，那双深邃得足以吞噬星辰的龙目之中，此刻正酝酿着足以倾覆天地的风暴。
他就那样负手而立，玄色的龙袍在微风中纹丝不动，却有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帝王威压，如同泰山压顶般笼罩了整个空间。
章邯，这位统领数十万禁军、素来以沉稳干练著称的将军，此刻手心也满是冷汗。他亲自捧着一个精致的玉盒，在嬴政的示意下，从中取出了一枚色泽暗红、散发着奇异香气的丹药。
这便是仙师徐福耗费无数心血，为陛下炼制的“长生仙丹”。
在数十道目光的注视下，章邯掰开一只最为健壮的羊羔的嘴，将那枚丹药塞了进去。
起初小羊羔并没有任何异常，只是咀嚼了几下，便吞咽了下去。可不过片刻之后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羊羔的双眼猛地变得赤红，四蹄不安地刨动着地面，发出一阵阵焦躁的嘶鸣。它像是被注入了无穷的精力，在庭院中疯狂地冲撞奔跑，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
然而这股亢奋仅仅持续了不到一刻钟。
它的动作开始肉眼可见地变得迟缓脚步踉跄，眼神中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最后它有气无力地瘫倒在地，口中吐着白沫，四肢微微抽搐，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再喂一枚。”
嬴政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却比腊月的寒冰还要刺骨，让在场所有大臣的心都猛地一颤。
“遵旨。”章邯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再次取出一枚丹药，喂进了那只已然奄奄一息的羊羔口中。
这一次药效来得更快，也更猛烈。
那可怜的生灵连最后的挣扎都未能做出，只是剧烈地抽搐了几下，身体便彻底僵硬，眼中最后的一丝生机也随之消散。
死了。
前后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一头活蹦乱跳的羊羔，就在这所谓的“仙丹”之下，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庭院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抽空。
所有人都看到了，所有人都明白了。这哪里是什么长生仙丹，这分明是催命的毒药！
“轰——！”
一股凝如实质的杀气，猛地从嬴政的身上爆发开来，席卷了整个庭院！他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那是一种黑到极致、如同深渊锅底般的铁辰！
他第一个皇帝横扫六合威加四海，自以为掌控天下一切的始皇帝，竟然像个傻子一样，被一个江湖术士玩弄于股掌之间，年复一年地服用着这等虎狼之毒！
这是何等的讽刺！何等的耻辱！
“扑通！”
“扑通！扑通！”
仿佛是约定好的一般，在场的所有大臣，包括丞相李斯、右丞相冯去疾在内，无一例外，全都双膝一软，魂飞魄散地跪伏在地，额头死死地贴着冰冷的地面，身体抖如筛糠。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帝王一怒流血漂橹！他们毫不怀疑，若是此刻说错一句话，下一秒便会人头落地！
嬴政没有理会这些跪地求饶的大臣，他的目光如同两把出鞘的利剑，死死地钉在那具羊羔的尸体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许久他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那声音冰冷而残酷：
“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泄露半个字！”
“胆敢泄密者，诛三族！！”
“诛三族”三个字，如同三道天雷，狠狠劈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他们本就恐惧的心，瞬间坠入了无底的深渊。他们将头埋得更深，恨不得能钻进地缝里去。
“臣等……遵旨！”
嬴政缓缓地转过身，目光扫过跪了一地的大臣，那眼神中的冷漠与失望，让每个人都感觉如坠冰窟。
“徐福呢？”他冷冷地问道。
章邯闻言，身体一颤，不敢有丝毫隐瞒，连忙禀报道：“回……回禀陛下，公子天辰……他……他已经将徐福、卢生等一众方士用囚车押走，说是要……要在咸阳集市，将他们……当众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凌迟？！”
听到这两个字，众臣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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