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亮，晨曦的微光刚刚刺破地平线，给四合院的青砖灰瓦镀上了一层冰冷的铅灰色。
寒风在院子里打着旋，卷起几片枯叶，发出萧瑟的呜咽。
林卫国推开东厢房的门，一股凛冽的寒气扑面而来。他习惯性地走向角落，那里摆放着他视若珍宝的蝴蝶牌缝纫机。
然而，下一秒，他的脚步凝固了。
眼前的景象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原本崭新锃亮的缝纫机，此刻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黑色铁架子，孤零零地立在那里。机头、面板、飞轮、所有能拆卸的零件，全都不翼而飞，只剩下满地狼藉的螺丝和垫片，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的暴行。
林卫国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冰冷的铁架。那里，有一个他亲手用锉刀打磨出的五角星标记，是他个人的独特印记。
他没有怒吼，没有咆哮。
一股比这冬日寒风更加刺骨的杀意，从他身上无声地弥漫开来。他缓缓站起身，眼中那点仅存的温度彻底消失，只剩下两点深不见底的寒芒。
他没有惊动院里任何一个人，甚至没有去看一眼中院贾家的方向。他转身回屋，换上了一身笔挺的干部装，面无表情地推出了自己的二八大杠自行车。
车轮碾过清晨的薄霜，发出一阵细微的碎裂声。
他径直骑向了派出所。
这个年代，缝纫机、自行车、手表，并称“三大件”，是普通家庭最贵重的财产，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蓄意破坏缝纫机，其性质之恶劣，无异于抢劫。
派出所接到林卫国这位轧钢厂后勤科长的报案，立刻给予了最高级别的重视。
“林科长，您放心，我们马上组织人手，对周边所有的废品收购站进行拉网式排查！这种行为，必须严惩不贷！”
一张无形的大网，在黎明前的京城悄然张开。
……
轧钢厂，第一食堂。
鼎沸的人声和食物的蒸汽混杂在一起，让整个空间都显得喧嚣而潮湿。
傻柱今天的心情很不好。
一大早，他就觉得眼皮直跳，心里堵得慌，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这股无名火没处发泄，便全都撒在了打饭的勺子上。
轮到马华了。
“师傅，来份土豆丝。”马华恭敬地递上自己的饭盒。
傻柱瞥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舀起满满一大勺金黄油亮的土豆丝。
就在饭勺即将落入饭盒的瞬间，他的手腕开始以一种极有韵律的频率，疯狂地抖动起来。
“唰……唰唰……”
满满一勺的土豆丝，随着他手腕的每一次颤抖，大片大片地滑落回菜盆。等到那只勺子终于停在马华的饭盒上方时，勺里只剩下伶仃的几根，挂在边缘摇摇欲坠。
食堂里排队的工人们敢怒不敢言，这已经是傻柱的老把戏了。
马华的脸涨得通红，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敢说什么。
“看什么看？不想要就滚蛋！”傻柱瞪着眼，一脸的蛮横。
就在这时，一只手，如同铁钳一般，从后面猛地揪住了傻-柱的后衣领。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不带一丝情感。
“你抖一个试试？”
这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让整个嘈杂的食堂瞬间安静下来。
傻柱浑身一僵，脖子上的力道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猛地回头，看到林卫国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心里咯噔一下。
可当着全食堂工人的面，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又冒了出来。
“林卫国，你他妈想干嘛？这是食堂，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他梗着脖子，试图嘴硬。
林卫国没有再废话。
他松开手。
就在傻柱以为他要讲道理的瞬间，一只硕大的拳头，裹挟着撕裂空气的劲风，毫无征兆地轰在了他的脸上！
“嘭！”
一声闷响。
傻柱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一柄八磅大锤正面击中，眼前金星乱冒，耳中嗡嗡作响。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撞翻了一张桌子，饭盒菜汤洒了一地。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林卫国一步步上前，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抬起脚，重重地踩在了傻柱的胸口上。
皮鞋碾压着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呃……”傻柱疼得满脸扭曲，却发不出完整的叫声。
林卫国低下头，俯视着脚下这张因为痛苦和屈辱而变形的脸，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食堂。
“马华，是我的人。”
“我再警告你一次。”
“你再敢欺负他，我就废了你做菜的这双手！”
每一个字，都像一柄冰锥，狠狠扎进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
傻柱被打得七荤八素，脑子里一片混沌。他既恐惧于林卫国那毫不留情的狠辣手段，又因为偷拆缝纫机的事情而自知理亏，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挣扎着从狼藉的地面上爬起来，一句话也不敢说，甚至不敢再看林卫国一眼。
这一幕，让食堂里所有人都看得真真切切。
那个平日里耀武扬威，凭着一手厨艺和一身蛮力横行霸道的“食堂一霸”何雨柱，在林科长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的铃声响起。
傻柱灰头土脸地走出轧钢厂大门，脸上火辣辣的疼，心里却被更大的怨毒和愤怒填满。
他盘算着晚上该怎么找回这个场子。
林卫国再能打又怎么样？双拳难敌四手！只要自己联合一大爷，再叫上院里几个……
他正一边走一边盘算着恶毒的计划，刚走到四合院熟悉的门口。
两个穿着蓝色制服的身影，从门洞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正好拦住了他的去路。
傻柱心里一突，还没反应过来。
旁边，一个瘦小的身影颤颤巍巍地跟了出来，正是附近废品站的老板。他伸出一根因为紧张而不断哆嗦的手指，指向傻柱。
“公安同志，就是他！”
“就是他昨天半夜，鬼鬼祟祟地把一堆缝纫机零件卖给我的！”
人赃并获！
傻柱看着那两名公安同志掏出的、在夕阳下闪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手铐，脑子“嗡”的一声，瞬间炸开。
所有的怨毒、愤怒、不甘，在这一刻，全都被无边的恐惧所取代。
他知道。
自己这次，彻底完了。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