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儿的最后一丝余温,被初二清晨的寒风吹得无影无踪。
按照四九城的老理儿,这是走亲访友,维系人情的日子。何雨柱心里早就盘算好了,带着雨水,去拜访一下父亲何大清留下的那几位师兄弟。那些可都是京城餐饮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份人脉,是父亲留给他们兄妹最宝贵的遗产之一,绝不能断了。
兄妹二人刚走出四合院,还没走多远。
一道身影迎面走来,挡住了去路。
来人是个中年男人,一身浆洗得笔挺的灰色中山装,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虽然面料看得出有些年头,但打理得一丝不苟。
“请问,是何雨柱何师傅吗?”
男人的声音很客气,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何雨柱停下脚步,目光落在那人脸上,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他并不认识此人,心中升起一丝戒备。
“何师傅,您好。”
男人得到肯定的答复,明显松了口气。他摘下帽子,露出一张饱经风霜却透着和善的脸,额角的皱纹堆叠起来。
“我叫张德功,福满楼的厨子。论辈分,我是您父亲何大清的师弟。”
何雨柱的心脏猛地一跳。
父亲的师弟?
“我这次来,是受了您父亲所托。”
张德功的声音压低了几分,从怀里掏出一个泛黄的牛皮纸信封,双手递了过来。
“特意来给您送一封信。”
何雨柱的呼吸骤然一滞。父亲……他竟然还惦记着他们兄妹。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他伸出手,接过了那封沉甸甸的信。
“谢谢您,张师傅。”
“应该的,应该的。”
张德功摆了摆手,眼神复杂地在何雨柱的脸上逡巡,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万般言语都化作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柱子,你是个好孩子。你爹他……他有他的苦衷啊。”
张德功的眼圈有些泛红,他用力拍了拍何雨柱的肩膀,力道很重。
“信……你回去再看吧。我得走了。”
说完,他戴上帽子,不再多看一眼,转身便快步融入了清晨的薄雾之中,仿佛生怕再多待一秒,就会泄露出什么天大的秘密。
何雨柱捏着信封,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带着满腹的疑云,拉着雨水的手,调头回了家。
“哥,怎么了?”雨水不解地问。
“没事。”
何雨柱的声音有些干涩。他反手关上房门,插上了门栓。屋内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只有窗户透进一丝灰白的天光。
他让雨水去里屋写作业,自己则坐在桌前,将那封信放在了桌上。
信封没有署名,只凭那熟悉的牛皮纸质感,何雨柱就能感受到一股久违的、属于父亲的气息。
他的手指有些颤抖,小心地撕开了封口。
里面是几张信纸,字迹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带着一股子练家子的力道,每一个笔画都仿佛要刻进纸里。
是父亲的亲笔信!
“柱子,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爸可能已经不在了,也可能还在保定苟延残喘……”
开头的第一句话,就让何雨柱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继续往下看。
“原谅爸的不辞而别,因为爸不是自己要走,是被人逼走的……”
逼走的?!
何雨柱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信中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心上。一个被隐藏了多年的惊天秘密,就这样血淋淋地展现在他眼前。
何大清,根本不是什么为了寡妇抛妻弃子的混账!
真相是,他年轻时,曾被一个城里的大人物请去做过几次私宴。那位大人物,是国民党的军官。解放后,这本是一件可大可小的旧事,只要没人追究,也就过去了。
可这件事,不知怎么的,被院里的聋老太太知道了!
就是那个平日里受尽全院尊敬,被当成老祖宗一样供着的聋老太太!
她以此为把柄,找到了当时在院里威望最高的一大爷易中海,两人一拍即合,联手对何大清进行了致命的威胁!
他们逼着何大清,必须立刻、马上、无声无息地离开四九城,离何雨柱和何雨水越远越好!并且,还要背上一个跟寡妇私奔的骂名,彻底断绝与子女的联系!
他们的目的,阴毒到了极点!
他们要让何雨柱和何雨水,在一夜之间,变成无父无母、声名狼藉的孤儿!
断掉他们兄妹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依靠和退路!
然后再由他们,一个扮演慈祥的“老祖奶奶”,一个扮演正直的“一大爷”,顺理成章地出面“收养”和“照顾”这对可怜的兄妹。
从小开始,就对他们进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洗脑和精神控制。
最终,将何雨柱,培养成一个对他们感恩戴德、唯命是从、可以随意使唤、肆意压榨的养老工具!
一个为他们两家养老送终的,免费长工!
“轰!”
何雨柱的脑海彻底炸裂,一股难以遏制的狂怒,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四肢冰冷,唯有胸膛里一颗心脏,像是要炸开一般,疯狂地擂动着胸骨!
“好狠毒的计谋!好恶毒的人心!”
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目赤红,浑身的肌肉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地颤抖着。
他怎么也想不到!
那个平日里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看似慈眉善目,享受着所有人尊敬的聋老太太,竟然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而易中海,那个满口仁义道德,永远一副道貌岸然模样的伪君子,不过是她手中最锋利、最听话的一把刀!
信纸的最后,是何大清那浸透了血泪的字迹。
“柱子,爸没用,护不住你们兄妹俩。随信附上咱们家房子的房契,还有一份我签好字的断绝父子关系的证明样本。如果他们逼得太紧,你就用这个来自保,别让他们把房子也抢了去。”
“爸对不起你们……下辈子,再给你们做牛做马补偿吧……”
看完最后一个字,何雨柱眼前的世界,仿佛都失去了色彩。
他瘫坐在椅子上,沉默了许久,许久。
他终于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原著中的“傻柱”,会活得那么憋屈,那么窝囊!
为什么他一个八级厨师,会被院里一群连温饱都成问题的禽兽,拿捏得死死的,予取予求!
为什么他会心甘情愿地被秦淮茹一家吸血,会把易中海当成亲爹一样孝顺,会把聋老太太的话当成圣旨!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不是一个人。
他是一头掉进了精心设计的巨大陷阱里,被从小驯养的牲口!
他的每一次反抗,每一次挣扎,都被那张由“恩情”、“道德”、“孝顺”编织而成的大网,死死地缠住!
何雨柱缓缓地抬起手,将那几张薄薄的信纸,和那份沉甸甸的房契,紧紧地攥在掌心。
纸张的边缘,深深地嵌进了他的肉里,可他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所有的愤怒、震惊、和后怕,在这一刻,都沉淀了下来,凝结成了比西伯利亚寒流还要冰冷的杀意。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的幽深,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人类情感。
“聋老太太……易中海……”
他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这两个名字。
“你们等着。”
“这笔账,我何雨柱,一定连本带利地替我爹,替原来的傻柱,跟你们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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