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要和供销科王科长的千金相亲,这消息长了翅膀一样,半天功夫就在红星轧钢厂里飞了个遍。
车间里,工人们的议论声压过了机器的轰鸣。
食堂里,大师傅的勺子都仿佛慢了半拍,人人都在咂摸这事儿里的滋味。
供销科的王科长,王建国,是个极其爱惜羽毛的人。他耳朵里灌满了许大茂在四合院如何吹嘘,如何把这桩八字还没一撇的亲事当成板上钉钉的功绩来炫耀,心里头那点本就不多的好感,此刻已经消磨得一干二净。
他最烦的就是这种轻浮、张扬的年轻人。
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一批重要的采购物资出了点岔子,需要他亲自跟后勤科对接。
地点,就约在了后勤科下辖的食堂。
杨厂长对这种科室间的联动一向看重,得知王科长要来,特意点了何雨柱的名字,让他单独开个小灶,务必招待好。
何雨柱接到任务时,正在后厨磨着他的菜刀。
锃亮的刀刃上,映出他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他的手指在冰冷的刀背上轻轻滑过,一股寒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
机会来了。
一个将计就计,借刀杀人的完美机会。
……
小灶的包间里,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空气中弥漫着茅台的酱香和饭菜的热气,气氛被烘托得恰到好处。
王建国脸颊微醺,话也多了起来。
何雨柱拎着酒瓶,给王建国面前的杯子续上酒,酒液注入杯中,发出清冽的声响。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动作自然地开口。
“王科长,有件大喜事,我得先敬您一杯,恭喜您啊!”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真诚的羡慕,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哦?”
王建国端起酒杯,眉毛一挑,“何喜之有啊,小何?”
“您就别瞒着了,这事儿现在厂里谁不知道?”
何雨柱故意压低了声音,身子微微前倾,制造出一种说悄悄话的亲近感。
“我们院儿那个放映员,许大茂嘛。”
他重重地念出这个名字,然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那小子,最近可真是春风得意。天天在院里嚷嚷,唾沫星子都飞到我们家窗户上了,说马上就要当您的乘龙快婿,攀上高枝了。我们这帮邻居,真是羡慕得眼珠子都红了!”
“砰!”
王建国手中的酒杯重重地落在了桌上,醇厚的酒液溅出几滴,在他深色的裤子上留下暗沉的斑点。
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了下去。
何雨柱心头冷笑,知道鱼儿已经开始咬钩了。
他没有停下,反而换上了一副欲言又止、替人担忧的表情,火上浇油。
“不过王科长,有句话,我一个当厨子的,不知道该不该说。”
他顿了顿,观察着王建国的反应,见对方没有制止,才继续用一种“掏心窝子”的口吻说道:“这个许大茂……怎么说呢,平时在厂里,作风有点……嗯,活跃过头了。”
他斟酌着用词,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精心淬炼过的毒针。
“您也知道,他是个放映员,走南闯北,人又长得精神。厂里那些没结婚的小姑娘,甚至有些刚过门的小媳妇,都爱围着他转,听他讲外面的新鲜事。”
“这人啊,一旦被捧得高了,就容易犯糊涂,分不清东南西北。尤其是在男女关系上,容易……把握不住分寸。”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何雨柱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但话里话外那股暗示许大茂私生活混乱,是个沾花惹草的浪荡子的意味,已经浓得化不开了。
这就是语言的艺术,杀人于无形。
王建国是什么人?他这辈子最看重的就是脸面和自己的宝贝女儿。他本就对许大茂的张扬心生厌恶,此刻听了何雨柱这番“善意”的提醒,心里那根弦瞬间绷紧了。
他一言不发,只是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
他把这件事,刻进了心里。
相亲那天终于到了。
许大茂特意穿上了他最好的那身的确良衬衫,头发抹得油光锃亮,能照出人影。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一个自认为最潇洒的笑容,感觉自己胜券在握。
在公园的长椅上,他和王科长的女儿王秀娥并肩而坐。
聊了没几句,许大茂那轻浮的老毛病就按捺不住了。
他开始大谈特谈自己放电影时的风光,言语间充满了炫耀和挑逗,一双眼睛更是毫不避讳地在王秀娥身上游走。
说着说着,他感觉气氛到了,便自作多情地伸出手,想去拉王秀娥放在膝盖上的手。
“秀娥同志,你的手真好看……”
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片细腻的肌肤。
也就在这一瞬间,一个蕴含着雷霆之怒的吼声,在不远处炸响。
“你个臭流氓!把你的脏手拿开!”
王建国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本就对许大茂心存芥蒂,特意提前下班过来暗中观察,没想到,竟让他撞见了如此不堪的一幕!
自己的宝贝女儿,竟然要被这种货色当众轻薄!
怒火,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我让你占我女儿的便宜!”
王建国如同一头发怒的雄狮,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根本不给许大茂任何解释的机会,抡起拳头就朝他脸上砸去。
紧接着,就是一连串密不透风的拳打脚踢。
王建国边打边骂,每一脚都用尽了全力。
许大茂被打得晕头转向,抱着头在地上哀嚎。
这还没完。
王建国直接冲到公园门口的电话亭,抓起电话就打给了厂里的保卫科。
“保卫科吗?我是供销科王建国!立刻带人到青年公园来!这里有个流氓在耍流氓!”
他的声音,嘶哑而狂暴。
保卫科的人来得飞快。
他们一看这阵仗,一边是暴怒的王科长,一边是地上抱头蜷缩的许大茂,哪里还敢怠慢。
王建国指着许大茂的鼻子,对保卫科长怒吼。
“给我抓起来!把这个胆敢调戏我女儿的混账东西,给我往死里揍!”
一声令下,几个膀大腰圆的保卫科干事冲了上去,架起半死不活的许大茂,又是一顿毫不留情的暴揍。
拳头和皮鞋,雨点般落在许大茂身上。
最终,许大茂被揍得鼻青脸肿,面目全非,整个人肿得像个发酵过度的猪头。
婚事,自然是彻底告吹。
他被两个保卫科的人像拖死狗一样拖走,脑子里一片混沌,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精心准备的相亲,怎么会演变成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他更不会知道,在这所有看似巧合的背后,都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冷静地操控着一切。
四合院,何家。
何雨柱正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他那把心爱的菜刀。
窗外传来的隐约喧嚣,对他而言,是世界上最悦耳的乐章。
他兵不血刃,一招借刀杀人,就让许大茂这个宿敌,结结实实地吃下了一个天大的哑巴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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