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天光从窗户的缝隙里挤进来,照亮了空气中浮动的尘埃。
许大茂躺在床上,半边脸肿得像发面馒头,眼角青紫,连睁开都费劲。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骨传来源源不断的钝痛。
嘴里满是铁锈和草药混合的怪味,让他一阵阵地反胃。
婚事黄了。
这三个字像一把淬了毒的锥子,在他脑子里反复搅动。
王科长那张写满鄙夷和震怒的脸,女儿哭着跑开的背影,还有周围人看笑话的眼神,一幕幕,一帧帧,在他的脑海里循环播放,每一次都让他的屈辱感加深一层。
不对劲。
这事儿太不对劲了。
他猛地坐起身,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就那么巧?
他和王科长的女儿在小树林里刚说了没几句话,王科长就跟掐着点儿似的冒了出来?
那地方偏僻,平时鬼影子都见不到一个。
这背后要是没人捣鬼,他许大茂把名字倒过来写!
是谁?
到底是谁在背后捅他刀子?
许大茂的脑子飞速运转,院里那一张张虚伪、算计、贪婪的脸孔逐一闪过。
一个身影渐渐清晰起来。
一大爷,易中海。
“易!中!海!”
许大茂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肿胀的眼睛里迸射出毒蛇般的怨恨。
就是他!
肯定是这个老不死的!
这个老东西,天天把“团结邻里”挂在嘴上,一肚子男盗女娼的坏水!
他一直偏心贾家,做梦都想让那个废物贾东旭攀上高枝,好给他养老送终。
自己这边眼看着就要跟科长家结亲,一步登天,这老东西肯定是眼红了,嫉妒了!
他怕我许大茂过得比他那个干儿子好!
所以他就在背后使坏,去王科长那里告我的黑状!
过去的种种瞬间涌上心头。
院里分点东西,易中海永远向着贾家;小孩打架,易中海永远训斥别人家的孩子;自己每次有点好事,这老东西总要出来敲打几句,说什么年轻人要谦虚,不能翘尾巴。
狗屁的谦虚!
他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像一桶被点燃的火药,在许大茂的胸腔里轰然炸开。
他再也躺不住了。
那股滔天的怒火顶着他,让他忘记了浑身的疼痛。
他一把掀开被子,从床上一跃而起,顶着那张五彩斑斓的猪头脸,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径直杀向了中院。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四合院里,给青砖地面镀上了一层暖色。
易中海正搬了张椅子坐在院子中央,眯着眼,享受着难得的清闲。
旁边,贾张氏和贾东旭母子俩围着他,满脸谄媚。
“一大爷,您看我们东旭,人品相貌都是院里拔尖的,就是这婚姻大事,还得您多费心啊。”贾张氏搓着手,声音油腻。
易中海端着茶缸,慢悠悠地喝了一口,一副德高望重的派头。
“东旭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心里有数。城里姑娘眼光高,但咱们东旭条件也不差,我已经托人留意了,得找个根正苗红、踏实本分的。”
就在这时,一声惊雷般的怒吼从前院传来,炸碎了这片虚伪的祥和。
“易中海!你个断子绝孙的老王八蛋,给老子滚出来!”
骂声尖利刺耳,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气。
易中海手一抖,茶缸里的水洒了大半,烫得他“哎哟”一声。
贾家母子也是一愣,循声望去。
只见许大茂像一阵黑旋风,卷着满身的戾气冲到了他们面前。
他那张脸,青一块紫一块,肿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看起来既滑稽又狰狞。
“易中海!”
许大茂根本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一根手指几乎要戳到易中海的鼻梁上。
“我问你!是不是你在王科长面前告我的黑状?是不是你破坏老子的好事?”
唾沫星子喷了易中海一脸。
易中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又惊又怒,他抹了把脸,勃然作色。
“许大茂!你发什么疯?你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告你状了?”
“你还敢狡辩!”
许大茂的怒火烧得更旺了,他现在认定了就是易中海搞的鬼,任何辩解都像是狡辩。
“不是你还能有谁?整个院里就数你最不是个东西!一肚子坏水,见不得别人比你好!”
“你个小王八蛋,你再骂一句试试!”
易中海还没说话,旁边的贾张氏先炸了。
她可是把易中海当成自家的摇钱树和顶梁柱,谁敢动易中海,就是动她贾家的命根子。
“许大茂,你个生儿子没????的小绝户!你骂谁呢?一大爷那是院里的长辈,是好心,你别给脸不要脸!”
贾张氏双手往水桶腰上一叉,摆出了她撒泼的经典架势,污言秽语张口就来。
“我骂的就是你们这帮蛇鼠一窝的东西!”
许大茂此时已经杀红了眼,理智全无,指着易中海和贾家母子,破口大骂。
“一个道貌岸然的老伪君子,带着一家子好吃懒做的寄生虫,你们凑在一起,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这话彻底捅了马蜂窝。
“反了你了!”
贾东旭血气上涌,猛地站起来,一把推向许大茂。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秦淮茹也变了脸色,上前帮腔,尖声叫道:“许大茂你胡说八道什么!快给一大爷道歉!”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后院又冲出来一个身影。
是许大茂的父亲许富贵。
他刚在屋里听到动静,出来一看,自己儿子正顶着一张猪头脸被贾家和易中海围攻。
护犊子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
“好啊你们!贾家!易中海!合起伙来欺负我们家大茂是吧!”
许富贵二话不说,直接加入了战团,一拳就朝着贾东旭的面门挥了过去。
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乱斗,就此爆发。
整个中院,彻底沦为了战场。
许家父子俩对上了贾家母子外加一个“精神领袖”易中海。
场面瞬间失控。
“我挠死你个小畜生!”
贾张氏发挥了她全部的战斗力,像个疯婆子一样扑上去,指甲又长又尖,专往人脸上、脖子上招呼。
秦淮茹也撕下了平日里温婉的面具,死死拽住许富贵的胳膊,又撕又扯。
许富贵也不是善茬,常年干活练出了一把子力气,一记势大力沉的“黑虎掏心”,虽然招式不标准,但力道十足,直奔贾东旭的胸口。
易中海这个始作俑者,则在旁边“拉偏架”。
他嘴里喊着“别打了,都住手”,身体却总是在关键时刻挡住许家父子的攻击路线,或者“不小心”推搡一把,让贾东旭占尽便宜。
一时间,拳脚相加,闷响不断。
怒骂声、哭喊声、尖叫声混杂在一起,震得整个四合院嗡嗡作响。
邻居们早就被这动静惊动了,一个个从屋里探出头,或者干脆搬着小板凳出来,围在外圈看热闹。
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拉架。
这阵仗,谁上去谁倒霉。
整个四合院,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真正的幕后黑手何雨柱,此刻正优哉游哉地坐在自家屋里。
窗户开着一条缝,外面的喧嚣,成了他最悦耳的下酒菜。
他翘着二郎腿,抓起一把刚炒好的瓜子,慢条斯理地嗑着。
“咔嚓。”
瓜子壳被精准地吐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他听着外面贾张氏那杀猪般的嚎叫,听着许大茂气急败坏的咒骂,听着拳头到肉的沉闷声响。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打吧。
打得再热闹一点才好。
狗咬狗,一嘴毛。
最好打出脑浆子来,这院里才能真正清净。
何雨柱又嗑开一颗瓜子,将饱满的瓜子仁扔进嘴里,满口生香。
这出戏,他看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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