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同无形的潮水,悄然漫过四合院的青砖灰瓦。
家家户户的烟囱里,升腾起混合着饭菜香气的袅袅炊烟,在渐冷的空气中凝成一缕缕白雾,又缓缓散去。
何雨柱刚把屋里最后一点东西归置妥当,正准备去厨房热点剩饭对付一口,院子里,一道尖细而又中气十足的嗓门划破了这份宁静。
“开会啦,开会啦!”
是三大爷阎埠贵。
“各家各户都出来,一大爷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那声音在院子里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催促。
何雨柱的动作停住了,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易中海。
这老东西的动作,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看来,自己白天的强势回归,已经让他感觉到了失控的威胁。
这是迫不及待地要敲打自己,要在这四合院里,重新树立他那不容挑战的权威。
何雨柱推开门,一股夹杂着煤烟味的寒气扑面而来。
他眼神平静地扫过中院,昏黄的灯光下,人影绰绰,邻居们穿着厚实的衣裳,交头接耳,不时有目光朝他这边瞥来,带着几分探究与好奇。
易中海背着手,如同检阅队伍的领导,在人群中央站定。
他那张布满褶皱的脸上,是一种惯常的严肃,仿佛整个大院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肩上。
他的身侧,贾张氏那肥硕的身影和贾东旭那病恹恹的模样,显得格外扎眼。
这对母子,永远是易中海最忠实的拥趸和受益者。
看人到得七七八八,易中海重重地咳嗽了两声,那声音不大,却成功压下了院里所有的嘈杂。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那张故作威严的脸上。
“各位街坊邻居,今天把大家伙儿叫出来,是想商量一件关乎咱们大院集体利益的大事。”
他的声音沉稳,带着一种长辈特有的、不容置疑的腔调。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像是在酝酿着什么重要的决策,最后,那道目光精准地、带着审视的意味,落在了何雨柱的身上。
何雨柱面无表情,心中却是一片透亮。
来了。
这出戏,终究是拉开了帷幕。
“大家伙儿也知道,这眼瞅着天就要冷了,咱们院里家家户户都要存冬天的煤。”
“可是院里地方就这么大,各家都堆在门口,既不美观,也影响走路。所以,我提议,咱们在院里搭建一个公用的煤棚,把各家的煤都统一存放在里面,这样既整洁又方便,大家说好不好啊?”
这个提议听上去合情合理。
院里的邻居们大多是普通工人,思想单纯,一听是为了集体好,立刻就有人开始附和。
“一大爷这主意好!”
“是啊,省得各家门口乱糟糟的。”
听着周围的赞同声,易中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计划通盘的得意。
他满意地点点头,声音拔高了几分,仿佛接下来要宣布的,是经过深思熟虑、为了所有人好的最终决定。
“我看这中院,就属柱子家门口这块地方最宽敞,而且离各家都不远。”
“所以,我决定,就在柱子家门口,搭建这个公用煤棚,大家伙儿有意见吗?”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无声的波澜。
院里顿时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或同情,或幸灾乐祸,或纯粹看热闹,齐刷刷地,全部聚焦在了何雨柱的身上。
何雨柱的嘴角,那抹冷冽的弧度愈发明显。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好一个“集体利益”。
这煤棚建在我家门口,挡的是我家的光,占的是我家的地,冬天存取煤炭产生的煤灰,飘进的是我家的窗。
而好处呢?
贾家出门抬脚就到,你易中海走两步也能取煤,顺便还能在贾家面前落个天大的人情。
算盘珠子,都快蹦到我脸上了。
若是从前的傻柱,被这顶“集体利益”的大帽子一扣,再被易中海用长辈的身份一压,恐怕早就晕头转向,稀里糊涂地应下了。
可惜,他不是。
“一大爷,我不同意。”
何雨柱的声音不高。
却像一颗钉子,狠狠地钉进了这凝固的空气里。
清晰。
有力。
易中海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化为愠怒,他没想到何雨柱敢当着全院人的面,直接驳他的面子。
“柱子,你怎么说话呢?这可是为了咱们大院的集体利益,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他立刻就扣上了一顶大帽子,试图用道德来压垮何雨柱。
“自私?”
何雨柱笑了,那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一大爷,我看您家门口地方也不小,怎么不把煤棚建在您家门口?您家离贾家也不远,冬天取煤也方便。您这么大公无私,应该不会介意吧?”
一番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扇在了易中海的脸上。
他被怼得气息一窒,一张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旁边的贾张氏炸了。
她那双三角眼一瞪,猛地一拍大腿,泼妇的本能瞬间占据了高地。
“好你个傻柱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大爷为了院里好,你还敢顶嘴?我看你就是没安好心!你家占着那么好的地方,让出来一点怎么了?”
她的声音尖利刺耳,说着,肥硕的身躯就朝着何雨柱冲了过来,看那架势,是想动手推搡。
何雨柱的眼神骤然变冷。
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狠厉。
不等贾张氏那布满油污的手碰到自己的衣角,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手臂一伸,精准地推在贾张氏的肩膀上。
力道不大,却巧。
贾张氏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脚下不稳,整个人一个趔趄,狼狈地向后退了好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贾张氏,我警告你,别动手动脚的。”
何雨柱的声音,像是腊月里的寒冰,没有一丝温度。
“再敢碰我一下,信不信我直接送你去见老贾!”
这句带着死亡威胁的话,让贾张氏浑身一哆嗦,那股嚣张的气焰瞬间熄灭了一半,张着嘴,却没敢再上前一步。
何雨柱不再看她,那如炬的目光,重新锁定在脸色铁青的易中海身上。
他往前站了站,声音传遍了整个院子。
“一大爷,您那点心思就别藏着掖着了。”
“不就是想占我家的院子,给贾家当煤棚吗?”
“我告诉你们,门儿都没有!”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易中海的脸上,敲碎了他那层伪善的面具。
院里的邻居们此刻也都回过味来了。
是啊,这事怎么看,都是易中海偏心贾家,想拿何家的地去做好人。
何雨柱环视四周,迎着所有人的目光,一字一顿地宣告。
“从今天起,谁家的煤谁自己存,谁也别想打我们家的主意!”
“这院子,是我爸留给我和我妹的,谁也别想抢走一寸!”
这番话,彻底撕开了所有温情脉脉的伪装。
易中海感受着周围邻居们投来的异样目光,那些目光里有鄙夷,有恍然大悟,有看笑话。
他知道,自己今天的算计,彻底落空了。
他那张老脸一阵红一阵白,指着何雨柱的手指都在发抖,嘴里挤出几个字。
“你……你真是不可理喻!”
说完,再也待不下去,猛地一甩袖子,在全院人的注视下,灰溜溜地钻回了自己家。
贾张氏和贾东旭母子,见最大的靠山都败下阵来,哪里还敢多待,也赶紧夹着尾巴,溜回了屋里。
一场由一大爷精心策划的道德绑架大戏,就这样,被何雨柱用最直接、最强硬的方式,彻底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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