挫败易中海的阴谋，只是第一步。
何雨柱很清楚，在这座人情关系错综复杂的四合院里，没有安身立命的根本，一切都是空中楼阁。
拳头能解决一时的问题，却换不来长久的安稳。
他需要一份工作。
一份能让他和妹妹何雨水挺直腰杆，吃饱穿暖的工作。
院里轧钢厂的工友闲聊时提过，自从他父亲何大清一走了之，厂里招待小灶的水平就断崖式下跌。几次重要的招待任务都办得灰头土脸，引得厂领导怨声载道。
这抱怨，在何雨柱听来，无异于天籁。
父亲留下的烂摊子，正是他东山再起的踏板。
第二天，晨光熹微。
何雨柱叫醒了妹妹，给她梳好两个小辫，又仔仔细细地将那封带着褶皱的介绍信抚平，揣进内兜。
“哥，我们去哪儿？”何雨水揉着惺忪的睡眼，小声问道。
“去上班。”何雨柱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去一个能让我们天天吃上肉的地方。”
兄妹二人一前一后，穿过还未完全苏醒的胡同，踏着晨露，向着红星轧钢厂的方向走去。工厂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高耸的烟囱沉默地吐着灰白的烟，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铁锈与煤灰混合的独特气味。
轧钢厂食堂。
此刻正是一天中最忙乱的时刻。洗菜声、切菜声、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交织成一片喧嚣的交响。
何雨柱领着何雨水，径直找到了食堂主任办公室。
一个腆着肚子，面色油滑的中年男人正翘着二郎腿喝茶。他就是食堂主任，钱利华。
“主任，我叫何雨柱，何大清的儿子，来办接班手续的。”何雨柱将介绍信递了过去。
钱利华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从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哼。他接过信纸扫了一眼，目光才慢悠悠地挪到何雨柱身上，从头到脚，带着一种审视货品般的挑剔。
“何大清的儿子？”他把“儿子”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嘴角撇出一抹讥诮，“你爹拍拍屁股走了，你倒来得挺快。小子，我这食堂可不是收容所，你会掌勺吗？会颠锅吗？别以为有个爹的名字就能混饭吃。”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后厨门口几个探头探脑的老师傅听得一清二楚。
“哈哈哈，小钱主任说的是，现在的年轻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就是，咱们这可是伺候全厂几千口人的地方，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几句夹枪带棒的附和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排挤和刁难。
何雨柱的眼神冷了下来。
他不用想也知道，这帮人里，少不了易中海提前吹过的风。就算没有易中海，这种欺生排外的戏码，在任何一个年代的老单位里都不会缺席。
他没有动怒，怒火解决不了问题。
他只是把怯生生的何雨水往身后拉了拉，迎着钱利华轻蔑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会不会，嘴上说了不算。让我试试，锅灶会替我说话。”
这平静的姿态，反倒让钱利华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些不爽。
他正要再开口刁难几句，一个洪亮沉稳的声音从食堂大门口滚了进来。
“小钱！一大早的，在后厨吵吵嚷嚷，成何体统！不知道我今天有招待任务吗？”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蓝色中山装，身形高大的中年男人已经迈步走了进来。他国字脸，浓眉大眼，不怒自威，正是红星轧钢厂的一把手，杨厂长。
钱利华脸上的讥诮瞬间融化，换上了一副近乎谄媚的笑容。他几乎是小跑着迎了上去，腰都躬下了几分。
“哎哟，厂长！您怎么亲自过来了？这点小事哪能惊动您。”
他回身一指何雨柱，忙不迭地解释：“这不是何大清的儿子来接班嘛，我正担心他年纪小，手艺潮，想考校考校他，免得砸了咱们食堂的招牌。”
杨厂长的目光越过钱利华，落在了何雨柱身上。
十八岁的少年，身板挺直，眼神里没有半点年轻人的怯懦，反而透着一股子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再看看他身后那个紧紧抓着他衣角，只敢露出一双大眼睛的小姑娘，杨厂长眉头微微一皱。
“行了。”他摆了摆手，语气不容置喙，“既然是来接班的，总得给个机会。正好我今天中午要招待一位重要客人，就让他露一手。菜不用多，做两道，我亲自尝。”
杨厂长的视线重新锁定何雨柱：“小子，敢不敢？”
何雨柱心头一震。
机会，来了！
他向前一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后厨：“厂长，您吩咐。”
他甚至没再看钱利华一眼，直接开口：“钱主任，厨房借我用一下。食材不用复杂，一块豆腐，一只处理干净的鸡，就够了。”
“豆腐？鸡？”
钱利华愣住了，随即发出一声嗤笑。
他倒要看看，就这两样最寻常不过的东西，这小子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何雨柱脱下外套，递给妹妹，只穿着一件白衬衫走进了后厨。他没有去大灶，而是选了一个相对干净的小灶台。
整个食堂的人，无论是帮厨还是大师傅，全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围了过来。
只见何雨柱不疾不徐地挽起袖子，先拿起那只鸡。
手起刀落，动作干净利落，几下就将两块最嫩的鸡胸肉完整地剔了下来。他没有用刀刃，而是翻转刀身，用厚重的刀背开始捶打鸡肉。
“咚！咚！咚！”
沉闷而富有节奏的敲击声在后厨响起。在场的人都是行家，一看这架势就有些发愣。这手法，可不是一般厨子会用的。
鸡肉的纤维在反复捶打下被彻底破坏，逐渐变成一滩细腻的、泛着光泽的肉茸。何雨柱将其盛入碗中，兑入蛋清和早已备好的高汤，用筷子朝着一个方向高速搅动。
他的手臂稳定得像一台机器，很快，一碗均匀顺滑的鸡茸浆便完成了。
处理完鸡肉，他将目光投向了那块白嫩的豆腐。
整个后厨的空气似乎都停滞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他和他手中的那把菜刀上。
何雨柱左手轻轻扶住豆腐，右手握刀。
下一秒，他的手腕动了。
那把沉重的菜刀在他手中仿佛失去了重量，化作一片银色的光幕，只听见一阵密集到几乎连成一片的“簌簌”声。
横切。
竖切。
刀锋贴着豆腐表面游走，快到让人眼花缭乱。
几十秒后，刀光敛去。
何雨柱将刀稳稳地放在案板上。
那块方方正正的豆腐，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形状，看不出丝毫变化。
“切完了？这不嘛也没变吗？”一个年轻的帮厨忍不住小声嘀咕。
钱利华的嘴角也泛起一丝冷笑，正要开口嘲讽。
何雨柱却端起旁边一碗清水，手掌在豆腐下方轻轻一托，将其整个滑入了水中。
奇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发生。
那块完整的豆腐，在水中轰然散开，瞬间化作一捧洁白的细丝。数千根豆腐丝在清水的浮力下缓缓舒展，根根分明，细如发丝，在灯光下晶莹剔透，宛若一朵盛开的白菊。
“嘶——”
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围观的众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石化当场。钱利华脸上的冷笑僵住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那几个原本等着看笑话的老师傅，更是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这哪里是切菜？
这分明是神乎其技的艺术！
何雨柱对周围的震惊恍若未闻。他点火热锅，将一旁吊着的一锅清澈见底、不见半点油星的高汤注入锅中。汤烧开后，将豆腐丝用漏勺捞起，轻轻滑入。再依次下入备好的鸡丝、火腿丝。
没有复杂的调味，没有浓油赤酱。
一碗看似清汤寡水的“开水白菜”，就这么做好了。
紧接着，他另起一锅，大火猛油，用剩下的豆腐和边角料，转眼间又做出了一道红亮滚烫，香气四溢的麻婆豆腐。
当这两道菜被端到杨厂长面前时，一清一浊，一淡一浓，两种截然不同的香气交织在一起，霸道地钻进了每一个人的鼻腔。
杨厂长先是被那道“开水白菜”的品相吸引。汤清如水，几根菜心如翡翠，豆腐丝在其中若隐若现。
他拿起汤匙，舀了一勺汤。
汤入口的瞬间，他的眼睛猛然亮了。
一股极致的、难以言喻的鲜美在他的舌尖炸开。清澈，却醇厚无比；淡雅，却回味悠长。那股鲜味仿佛有生命一般，从喉咙一路暖到胃里，让他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
他从未尝过如此纯粹的鲜美。
他又夹了一筷子麻婆豆腐。
豆腐嫩滑如脑，入口即化。紧随其后的，是花椒的麻和辣椒的烈，两种味道非但没有冲突，反而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刺激着他的味蕾，让他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细汗。
过瘾！
痛快！
“好！好！好！”
杨厂长连说三个好字，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指着何雨柱，激动地对早已目瞪口呆的钱利华吼道：“小钱！你给我看清楚了！这！他娘的才叫真正的大师傅！这手艺，比他爹何大清那个老家伙，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钱利华和那几个老师傅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们终于明白，自己和眼前这个十八岁的青年，差距有多大。
那是凡人与天才的鸿沟。
杨厂长当场拍板，声音掷地有声。
“何雨柱！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轧钢厂二食堂招待班的班长！工资，直接按六级厨师的标准给你发，每月六十二块钱！”
“你给我好好干，别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
一个月，六十二块！
这个数字，像一颗炸雷，在何雨柱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这比院里绝大多数八级工的工资还要高！
他心中的一块巨石，终于轰然落地。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负、任人拿捏的傻柱了。
他的人生，将由他自己，亲手谱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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