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星际娱乐顶楼天台，风大得能把人吹成表情包。
苏清雪站那儿，一身白西装，冷得像刚从冰箱里爬出来的女鬼，手里捏着一张纸，被风吹得啪啪作响，跟临终遗言似的。
她已经站了十分钟——对这位“时间就是金钱，浪费一秒等于烧掉一栋楼”的冰山总裁来说，这已经相当于普通人等了个跨年倒数加春晚重播。
她没说话，就盯着电梯口，眼神像X光，能穿透金属门看穿林烨有没有赖床。
“叮——”
电梯门一开，林烨慢悠悠晃出来，左手插裤兜，右手拎杯豆浆，嘴里还咬着半根油条，热气腾腾，香得连风都拐了个弯往他那边凑。
“哟，苏总，这么早叫我上来，是打算请我喝西北风？还附赠高空蹦极体验券？”他一边嚼油条一边笑，“建议加个保险，我这人命挺贵的。”
苏清雪眼皮都没抬，直接把那张纸“啪”地甩过去，动作利落得像在扔王炸：“签不签？合作意向书。”
林烨差点被豆浆呛住：“哎哟，这么正式？我还以为是离婚协议呢。”
他接过一看，眼睛瞬间瞪成铜铃——
“我七你三”？
资源全开？
S级项目我当家？
连签名栏都空着，就差写“亲笔签名送爱豆”了！
他抬头，一脸怀疑人生：“苏总，你昨晚是不是被人掉包了？还是说……你终于承认三年前退婚是你人生最大战略失误？”
苏清雪冷冷道：“对别人，苏家的规矩是‘要么跪着拿钱，要么滚’。”
顿了顿，声音低了八度：“但你，是例外。”
林烨手一抖，豆浆差点泼自己脸上。
“你是例外”这四个字，像一颗深水炸弹，把他心里那点“这姐就是资本家工具人”的优越感炸得渣都不剩。
他低头再看合同，越看越不对劲——
没业绩指标？
没人身绑定？
连股权都不用押？
这哪是合同，这分明是“求你别走”的情书，还是带盖章的那种！
“就这？”林烨把纸在手指上转了个圈，笑得像个准备坑队友的电竞选手，“苏总，我要是现在拿着这玩意儿冲下楼，直播拍卖‘冰山总裁的求生欲’，标题我都想好了——《震惊！女总裁为挽留打工人，竟签下卖身契还倒贴三成！》”
苏清雪居然没发火，反而淡淡地说：“怕啊。”
她望着远处的晨曦，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但我更怕你真的一脚踩进电梯，从此星际娱乐再没你的名字。”
她顿了顿，补了一句：“你走了，这家公司就只剩流量和PPT了，连个能打的歌都没有。”
林烨脸上的嬉皮笑脸瞬间凝固。
他第一次在苏清雪眼里看到了“累”和“慌”——原来这姐也不是钢铁做的，她也会怕，怕自己一手撑的大厦，突然塌了。
风呼呼地吹，吹乱了林烨的刘海，也吹醒了他心里那点“老子天下第一想退休”的矫情。
与此同时，楼下十层，经纪人陈明远正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在走廊里来回踱步。
手机刷得发烫，社交平台每刷新一次，他心就抖一下，嘴里念叨：“林哥别走啊……我KPI还没完成呢！我房贷还没还完呢！我娃下学期学费还没着落呢！”
练习生宿舍里，气氛更像高考放榜前夜。
林小满手一抖，把“咸鱼文化”的LOGO发进群，配文悲壮：“林哥要是单飞，我第一个辞职追随，工资不要，管饭就行！”
消息一发，群聊直接炸了：
“ 1！”
“ 10086！”
“ 我全家！”
“算我一个，我连行李都打包好了！”
赵大鹏抱着被子站在门口，眼神呆滞，嘴里喃喃：“烨哥要是走了，我这刚点亮的梦想，不就又熄火了？我可咋办啊……我连‘我是赵大鹏，我为自己代言’的广告词都想好了……”
而天台上，林烨正站在风口，脑子里想的根本不是跳槽哪家公司、能拿多少分红。
他在想——
怎么让陈明远少掉点头发，
怎么让林小满这群有才华的咸鱼翻身，
怎么让赵大鹏这种憨批也能站上舞台C位，而不是永远当背景板。
风一吹，他忽然笑了，笑得特别通透，特别释然。
他从兜里掏出一支不知道从哪个会议室顺来的中性笔，翻到合同背面，龙飞凤舞写下三行字：
一、成立“新人孵化基金”，首期五千万，赵大鹏第一个进名单，待遇从优，包吃包住，不包对象（暂时）。
二、搞个匿名创作平台，谁有才华谁投稿，录用就给钱，署名权必须有，分成按播放量走，童叟无欺。
三、每年搞“华夏遗音复兴计划”，去山沟沟里挖老艺人，把快失传的民歌戏曲重新编曲，让年轻人也能听懂“奶奶的青春”。
写完，他盖上笔帽，抬头直视苏清雪，眼神清澈得像刚洗完澡：“签这三条，我留。不签，我现在就去注册‘躺平娱乐’，主打一个佛系运营，专收被大公司PUA的艺术家。”
苏清雪盯着那三条，瞳孔地震。
第一条，她想到赵大鹏那张憨厚脸。
第二条，她想到公司里多少被埋没的才华。
第三条，她仿佛看到一幅文化复兴的史诗画卷徐徐展开。
这哪是合同附加条款？这是行业改革白皮书啊！
沉默三秒后，苏清雪笑了。
那笑淡得像冰块化了第一滴水，却真实得让人心里一颤。
她接过笔，刷刷签下“苏清雪”三个大字，笔锋凌厉，跟砍人似的。
签完，她没放下笔，反而在自己名字旁边，又加了一行小字：
“附加第四条：三年前那份退婚协议……”
林烨心跳骤停。
“……作废。”
林烨当场石化，豆浆杯差点脱手：“苏总，你这操作……是不是有点恋爱脑上头了？”
当天下午，星际娱乐官宣“林烨特别企划”，三条改革方案全网刷屏。
粉丝炸了，媒体疯了，股价“蹭”地窜上12%，连隔壁卖煎饼的大妈都问：“听说你们公司那个明星不退休了？”
而风暴中心的林烨，早就溜回宿舍，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仿佛啥也没发生。
赵大鹏和一群练习生围着他，眼巴巴看着那份合同，像看传国玉玺。
林烨慢悠悠坐起身，把合同折了两下，再折一下，变成一架纸飞机。
“烨哥！你干啥？！”赵大鹏惊呼。
林烨举着飞机，对着垃圾桶，眯眼瞄准，淡淡道：“合同嘛，签了是给大家吃定心丸。”
他顿了顿，指了指脑袋：“但真正重要的东西，都在这儿呢——”
闭眼，轻声哼起一段旋律：“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众人沉默，只听见旋律如烟雨般流淌。
“谁也抢不走。”他睁开眼，笑得像个得逞的狐狸。
至于那架纸飞机？
最后当然没扔进垃圾桶。
它现在正被赵大鹏供在床头，底下压着一张字条：
“本宿舍镇宅之宝，严禁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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