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屋内的煤油灯灯芯噼啪作响,跳动的火苗在墙上投下两个摇曳不定的人影。
许大茂的视线,如同带着温度,牢牢锁在娄晓娥脸上。
他等待着她的判决。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屋外似乎还残留着邻居们散去时的窃窃私语,屋内的空气却紧绷得能拧出水来。
娄晓娥颤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那句盘旋在心头的话还是轻声问了出来。
“……你说的是,真的?”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许大茂的心脏重重落下。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上前一步,走到她面前。
他的动作很慢,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决绝,只有一种近乎笨拙的郑重。
他伸出手,没有去碰她,而是轻轻拿起那个掉落在地上的包裹。
包裹不大,却沉甸甸的,压得他手腕一沉。
他知道,这里面装的不是几件衣服,而是一个女人彻底破碎的心。
他将包裹放到床头的柜子上,动作轻柔,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然后,他转过身,重新看向她。
“真的。”
许大茂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
“我许大茂,说话算话。”
“三个月。”
“你看着我。”
这一夜,两人分床而睡。
许大茂睡在地上临时铺的地铺上,娄晓娥则抱着被子,在床上蜷缩成一团,背对着他。
谁都没有再说话,但谁都没有真正睡着。
……
第二天清晨。
天刚蒙蒙亮,院子里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开门声,洗漱声,还有孩子们的吵闹声。
新的一天,四合院又活了过来。
许大茂家的饭桌上,摆着两碗稀粥,一碟咸菜。
娄晓娥默默地喝着粥,眼圈有些发黑,显然一夜未眠。
她时不时抬起眼,偷偷打量对面那个男人。
他也在喝粥,动作不快,但很有规律,脊背挺得笔直,身上那股子昨日的锋利似乎收敛了起来,变得沉静。
这让娄晓娥感到一阵阵的陌生。
就在这诡异的安静中,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格外刺耳的、黏腻的声响。
“咳……咳!呸!”
是傻柱的声音。
他就在许大茂家窗根底下,扯着嗓子,用尽力气地清着喉咙,最后那一声吐痰的声音,又响又亮,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挑衅。
娄晓娥吓得手一抖,手里的筷子“啪”地掉在桌上。
她惊恐地看向许大?大茂,生怕这个刚安分了一晚上的男人,再次爆发。
许大茂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甚至没有朝窗外看一眼。
他只是放下了手里的碗,用餐巾擦了擦嘴。
然后,他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到门边的脸盆架旁。
那里放着一盆昨晚剩下的洗脸水,水已经凉透了,水面上还飘着几根头发丝。
在娄晓娥惊骇的目光中,许大茂二话不说,端起那满满一盆冷水。
他走到窗边,猛地推开窗户。
“哗啦——!”
一声巨响。
一整盆带着皂角味的洗脸水,从天而降,形成一道精准的抛物线,结结实实地泼在了窗外那个人的身上。
窗外。
傻柱正梗着脖子,准备再来第二声,用以宣示自己的存在感。
他万万没想到,迎接他的不是许大茂的怒骂,而是一场突如其来的人工降雨。
冰冷的洗脸水从头浇到脚,瞬间浸透了他刚换上的干净工作服。
水珠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淌,流过他错愕的眼睛,挂在他僵硬的嘴角。
一股淡淡的馊味混合着皂角的味道,直冲他的鼻腔。
整个世界,安静了三秒。
“许——大——茂!”
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傻柱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狮子,浑身滴着水,双眼通红地就要往许大茂家门口冲。
“我操你妈!老子今天不弄死你,我就不姓何!”
他刚迈出一步,就被闻声赶来的一大爷易中海死死抱住。
“柱子!柱子!你冷静点!”
许大茂站在窗内,慢条斯理地把空盆放回原处,甚至还用毛巾擦了擦手上溅到的水珠。
他看都没看外面暴跳如雷的傻柱,只是淡淡地对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娄晓娥说。
“吃饭。”
娄晓娥哪里还吃得下,她浑身都在发抖。
这个男人,真的疯了。
他做事完全不计后果。
外面的吵嚷声越来越大,整个院子的人都被惊动了。
就在这时,许大茂家的房门被“砰砰砰”地敲响了。
敲门声又急又重,带着一股不耐烦。
“许大茂!开门!院里开会!”
是三大爷阎埠贵的声音,那腔调,跟使唤自家儿子似的,透着一股理所当然的傲慢。
娄晓娥吓得一个哆嗦,下意识就要去开门。
许大茂却一把按住了她的手。
他走到门后,却没有开门,只是隔着门板,懒洋洋地问了一句。
“什么会啊,三大爷?”
门外的阎埠贵显然没想到他会是这个态度,愣了一下,随即提高了音量。
“你说什么会?傻柱这事儿!你赶紧出来,全院都等着呢!”
“哦。”
许大茂应了一声,然后就没动静了。
门外的阎埠贵等了半天,不见开门,火气也上来了。
“许大茂!你磨蹭什么呢?赶紧的!别耽误大家时间!”
屋里,许大茂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
他对娄晓娥招了招手,示意她继续吃饭。
然后,他才冲着门外,不咸不淡地说道。
“三大爷,您先去吧,我这儿饭还没吃完呢。”
“等我吃完了,自然就过去了。”
这话说得,差点把门外的阎埠贵鼻子给气歪了。
这叫什么话?
让全院几十号人,等着他许大茂吃完饭?
他以为他是谁?
“许大茂!你别不识抬举!一大爷发话了,让你立刻出来!”
阎埠贵把一大爷给搬了出来。
要是以前,许大茂听到这话,早就屁颠屁颠地开门了。
可今天。
许大茂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站起身,走到门边,猛地一下拉开房门。
门外的阎埠贵正要继续叫嚷,被这突如其来的开门吓了一跳。
只见许大茂倚着门框,眼神里带着一丝冷冷的嘲弄,看着他。
“三大爷,麻烦您,回去给一大爷带句话。”
阎埠贵一愣。
“什么话?”
许大茂嘴角微微上扬,吐出几个字,声音不大,却像惊雷一样在阎埠贵耳边炸响。
“想让我去开会,可以。”
“让一大爷,亲自来请!”
说完,不等阎埠贵反应过来。
“砰!”
房门被重重地关上,差点撞在阎埠贵的鼻子上。
阎埠贵站在门口,整个人都傻了。
他……他听见了什么?
让一大爷,亲自来请?
这许大茂,是吃错药了?还是失心疯了?
他这是要翻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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