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县学湖面泛着薄雾，宛如仙境。陈小枫抱着一摞书，慢悠悠地沿着湖边小径走着。三天的经义考试总算熬过去了，今天终于可以放松一下。
转过一片竹林，湖边凉亭中坐着一个鹅黄色衣裙的少女，正在抚琴。晨光透过薄雾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琴声悠扬，如清泉流淌。
陈小枫眯眼一看，这不是县令家的女贼柳如剑吗？今天怎么穿得这么淑女，还一大早在弹琴？
他轻手轻脚地走近，靠在亭柱上等她弹完一曲。
柳姑娘，早啊。琴声一停，陈小枫就笑着打招呼，昨天的红烧肉如何？还有，你欠我三天的饭钱
少女抬起头，露出一张与柳如剑一模一样的脸，但眼神却截然不同——温婉中带着几分狡黠。
这位公子认错人了吧？她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揶揄，我是柳如眉，如剑的妹妹。
陈小枫顿时僵住，手里的书啪嗒掉了一本。仔细一看，这少女虽然长相与柳如剑无异，但气质确实大不相同——柳如剑英气逼人，这位却温婉如水。
呃...抱歉！他慌忙捡起书，你们姐妹长得太像了...
柳如眉抿嘴一笑：无妨。公子就是陈小枫吧？姐姐常提起你。
陈小枫松了口气，正要告辞，柳如眉却突然说：听说陈公子精通音律，不如我们切磋一曲？
啊？陈小枫一愣，我不...
若公子赢了我，柳如眉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姐姐欠你的饭钱，我替她还。若输了...她顿了顿，你就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陈小枫挑眉。这姑娘看着恬静，怎么感觉一肚子坏水？不过论音乐，他可不虚——前世为了追音乐系系花，他可是苦练过各种乐器。
什么条件？他警惕地问。
柳如眉轻笑：暂时没想到，想到了再告诉你。
这不等于空头支票吗？陈小枫暗自腹诽，但转念一想，自己好歹是受过现代音乐熏陶的人，还能输给古人？
行，比什么？他爽快地答应。
琴。柳如眉拍了拍身旁的古琴，我先来。
她玉指轻拨，一曲《高山流水》倾泻而出。琴声时而如高山巍峨，时而似流水潺潺，技法纯熟，意境深远。
陈小枫暗暗叫苦。这水平，放在现代绝对是专业演奏家级别！他那点三脚猫功夫怎么比？
柳如眉弹完，得意地看着他：陈公子，请。
陈小枫硬着头皮坐下，摸了摸古琴。这玩意儿他只在博物馆见过，真弹起来...
等等！他突然灵光一闪。古琴虽然与现代乐器不同，但基本原理相通。既然比不了传统曲目，何不另辟蹊径？
柳姑娘，我要弹的曲子...有点特别。他神秘地说，叫《天宫迅音》。
柳如眉好奇地眨眨眼：从未听过此曲。
当然，这是我自创的。陈小枫咧嘴一笑，回忆着《西游记》中那段激昂的电子乐。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按在琴弦上。下一秒，急促的节奏从指间迸发！古琴在他手中仿佛变成了电贝司，强烈的节拍与传统的悠扬旋律截然不同。
噔噔噔-噔噔——
柳如眉瞪大眼睛，小嘴微张。这...这是什么曲子？节奏如此迅疾，旋律如此奇特，却莫名地抓耳！
陈小枫越弹越顺手，甚至即兴加入了一些摇滚元素。古琴在他手中发出前所未有的声响，引得湖边早读的学子纷纷驻足观望。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陈小枫长舒一口气，抬头看向柳如眉：如何？
柳如眉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丝不甘：这...这不算正统琴艺！
可我们只说比琴，没说比什么曲子啊。陈小枫无辜地摊手。
柳如眉咬了咬下唇，突然说：三局两胜！我们再比吹奏乐器！
陈小枫哭笑不得：柳姑娘，你这是耍赖啊。
不管！柳如眉难得露出小女儿态，你若不敢比，就算认输！
围观学子中有人起哄：陈兄，比就比！
是啊，让我们开开眼界！
陈小枫无奈：好吧，比什么吹奏乐器？
箫。柳如眉从袖中取出一支白玉箫，还是我先来。
她将箫抵在唇边，一曲《梅花三弄》悠扬响起。箫声清越，仿佛寒冬中傲然绽放的梅花，孤高而清雅。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柳如眉自信地看着陈小枫：该你了。
陈小枫挠挠头：我没带箫...
那就算你...
等等！陈小枫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奇怪的铜制物件，我用这个。
柳如眉和众学子好奇地凑近看。那是个喇叭状的铜管，上面有几个小孔，造型怪异。
这是什么乐器？有人问。
唢呐。陈小枫咧嘴一笑，我自己做的。
前世他参加过民乐社团，学过一段时间唢呐。虽然技术不精，但唬唬古人足够了。
我要吹的曲子叫《黑人抬棺》。他神秘地说，将唢呐抵在唇边。
下一秒，欢快而魔性的旋律响彻湖畔！这曲子节奏感极强，配合唢呐特有的音色，简直让人忍不住想跟着扭动。
滴滴答答——滴滴答——
学子们目瞪口呆。这曲子...太邪性了！明明从没听过，身体却不自觉地跟着节奏摇摆！
柳如眉彻底傻眼。这又是什么怪曲？节奏如此明快，旋律如此...如此不羁！与传统乐器的庄重典雅截然不同，却莫名地让人上瘾！
陈小枫越吹越嗨，甚至即兴来了段solo，最后以一个高亢的长音收尾。
呼——他放下唢呐，环视四周呆若木鸡的众人，怎么样？
沉默。
然后是爆发的掌声和喝彩！
神乎其技！
此曲只应天上有！
陈兄大才！
柳如眉站在原地，小脸一阵红一阵白。半晌，她深吸一口气：我认...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钟声响起——早课时间到了！
糟了！柳如眉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陈公子，我承认你的音乐造诣。但是...她指了指钟声传来的方向，我早课迟到没事，可你是新生，山长最讨厌新生迟到了。
陈小枫脸色一变：你！
小娘皮认不认输？柳如眉学着他刚才的语气，坏坏一笑，认输的话，现在跑去上课还来得及哦～
陈小枫咬牙切齿。这丫头太腹黑了！明明输了还耍赖！
算你狠！他抓起书就往学堂跑，身后传来柳如眉银铃般的笑声。
可惜为时已晚。当陈小枫气喘吁吁地赶到学堂时，山长已经站在门口，面色阴沉。
陈小枫！开学第三天就迟到！山长厉声道，罚你去教最调皮的权贵子弟小班三天！
学堂里顿时一片哗然。那个权贵子弟小班是县学出了名的难缠，全是些官宦人家的纨绔子弟，谁教谁头疼。
陈小枫眼前一黑——这下惨了！
山长，他试图挣扎，我是因为...
不必解释！山长一挥手，现在就去！周教谕会带你过去。
垂头丧气地跟着周教谕穿过几进院落，陈小枫心里把柳如眉骂了一百遍。这丫头绝对是故意的！
小枫啊，周教谕同情地说，那群孩子虽然顽劣，但背景都不简单。你只需应付三天，别太较真。
陈小枫苦笑：他们有多难缠？
周教谕叹了口气：上个月气走了两个先生，一个被气得吐血，一个直接辞馆回乡了。
陈小枫：......
转过一个回廊，前方传来嘈杂的喧闹声。周教谕指了指尽头那间大屋子：就是那了。记住，忍一时风平浪静...
陈小枫硬着头皮推开门，顿时一个砚台迎面飞来！
他下意识侧身避开，砚台啪地砸在身后墙上，墨汁四溅。
屋内一片狼藉。十几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正在追逐打闹，有的爬上了书案，有的在投掷纸团，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安静！陈小枫大喝一声。
喧闹声停了一瞬，随即变本加厉。
哟，新来的教书先生？
看着比我们还小呢！
他能教我们什么？
陈小枫眯起眼睛。这群熊孩子，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是不行了。
他大步走到讲台前，从怀中掏出那支唢呐，深吸一口气，然后——
滴滴答答——滴滴答——
魔性的《黑人抬棺》再次响起！刺耳的唢呐声瞬间盖过了所有喧闹，孩子们全都捂住耳朵，惊恐地看着这个疯了一样的先生。
一曲吹完，陈小枫放下唢呐，环视鸦雀无声的教室：现在，能好好上课了吗？
一个胖乎乎的少年壮着胆子问：先、先生，刚才那是什么曲子？
《治熊孩子专用曲》。陈小枫面不改色，谁不听话，我就给他单独吹一遍。
孩子们齐刷刷地摇头，迅速回到各自座位，乖得像一群鹌鹑。
陈小枫暗自松了口气。看来音乐无国界，熊孩子怕唢呐也是古今通用的真理。
今天我们来学...他扫了眼教材，灵机一动，学唱歌！
唱歌？孩子们面面相觑。
对，我教你们一首《孤勇者》。陈小枫露出狡黠的笑容。前世这首网红歌可是洗脑神曲，用来对付熊孩子再合适不过。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教唱：都——是勇敢的...
一个时辰后，整个县学都回荡着孩子们鬼哭狼嚎的歌声。其他学堂的师生纷纷探头张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山长匆匆赶来，推开门的瞬间，正好听见陈小枫领着一群孩子激情澎湃地吼着：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
山长：......
放学时分，令所有人意外的是，那群平日里的混世魔王竟然依依不舍地围着陈小枫。
先生，明天还教我们唱歌吗？
我能学那个奇怪的喇叭吗？
先生，我家有宴会，你能来表演吗？
陈小枫应付着孩子们，眼角瞥见门口站着的柳如眉。她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显然没想到他不仅没被整垮，反而收服了这群小魔王。
柳姑娘，他走过去，压低声音，饭钱不要了，你的条件是什么？
柳如眉咬了咬唇，突然笑了：教我吹那个...唢呐。
陈小枫挑眉：就这？
还有，柳如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教我唱《孤勇者》。
陈小枫哭笑不得。这丫头，明明是想学艺，非要绕这么大圈子！
成交。他伸出手，不过得收费。
柳如眉爽快地拍给他一块碎银子：够吗？
陈小枫掂了掂，起码有二两：够了。明天午休，湖边凉亭见。
目送柳如眉离开，陈小枫长舒一口气。虽然过程曲折，但结果还不错——不仅解决了熊孩子问题，还多了个学生，顺便赚了外快。
回小院的路上，他哼着歌，心情愉悦。突然，一个灰影从墙头掠过——是那个灰衣人！
灰衣人落在陈小枫面前，递过一封信，随即消失在暮色中。
陈小枫疑惑地拆开信，上面只有一行字：
明日午时，聚贤楼雅间，贵人相候。
落款是一个陌生的印章，形似龙纹。
陈小枫心头一跳。贵人？难道是诗会上那个一句话罢免侍郎的中年人？
他收起信，加快脚步。得赶紧回去告诉柳含烟，明天可能不回来吃饭了...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