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紫涵的脚步声不大,却像重锤,一下下砸在院里所有人的心口上。
她身后那两名男同志,目光如炬,扫视全场。那是一种沉淀了无数次抓捕与审讯后才有的眼神,锐利,冷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他们的手,很自然地垂在腰间,那是随时可以应对任何突发状况的姿态。
整个大院的嘈杂,在这三道身影出现的一瞬间,被按下了休止符。
死寂。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火山般的爆发!
“警察同志!你们总算来了!”
“青天大老爷啊!你们快管管吧!阎家这帮人,简直是土匪进村了!”
一个憋了半天火气的大妈最先冲了出来,指着阎埠贵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
“我亲眼看见的!就是他家阎解成和阎解放,一人手里攥着半头砖,砸的国强家玻璃!那叫一个狠啊!”
“对!我们都作证!”另一个瘦高的汉子也站了出来,满脸的鄙夷,“砸完玻璃,这老东西就往地上一躺,哎哟哎哟地叫唤!碰瓷!这是赤裸裸的碰瓷!他那点花花肠子,咱们院里谁不知道啊!”
“没错!就是想讹人!”
“警察同志,不能放过他们!”
群众的怒火一旦被点燃,便成燎原之势。那些平日里被阎埠贵精于算计、占过小便宜的街坊们,此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七嘴八舌,却异常统一地将矛头指向了地上的阎埠贵。
每一句指证,都像是一颗钉子,将阎埠贵牢牢钉在了耻辱柱上。
他那点上不了台面的伎俩,在众人雪亮的眼睛面前,被撕扯得稀烂,连块遮羞布都没剩下。
林紫涵静静地听着,面沉如水。
她没有去制止群众的激愤,她在观察,在吸收,在构建完整的证据链。
直到所有的声音都渐渐平息,她才迈开脚步,缓缓走到还在地上哼唧的阎埠贵面前。
她的军靴,停在了他的视线里。
阎埠贵从地上抬起头,正好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眸子。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没有同情,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被一个人注视,而是在被一部冰冷的法律机器扫描。
“阎埠贵。”
林紫涵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
“现场人证充足,砸毁的玻璃物证俱在。你,涉嫌诬告陷害。同时,你还涉嫌教唆你的两个儿子,阎解成、阎解放,故意毁坏他人财物。”
她的声音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
“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的规定,现在,请你跟我们回派出所,接受调查!”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身后一名公安同志上前一步。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手里那副锃亮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手铐。
在院里昏黄的灯光下,闪着森然的寒光。
阎埠贵瞳孔猛地一缩!
他横行乡里几十年,靠的就是“倚老卖老”和“撒泼打滚”这两大战术,无往不利。他以为这次也一样,闹一闹,讹点钱,对方是个没爹没妈的孤儿,还能翻了天去?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女警官,竟然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一上来就要动真格的!
“咔嚓!”
一声清脆的金属合拢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无比刺耳。
冰冷的钢铁,紧紧锁住了阎埠贵的手腕。那股凉意,顺着他的皮肤,一路钻进了他的骨髓里。
他彻底傻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你凭什么抓我!”
巨大的恐慌让他从地上弹了起来,扯着嗓子发出了野兽般的嚎叫。
“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我还是这个院里的三大爷!你们这是不尊重老人!你们这是乱抓好人!”
“住口!”
林紫涵一声厉喝,声线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剑,瞬间斩断了他的叫嚣。
她的目光如电,直直地刺入阎埠贵浑浊的双眼。
“我告诉你,阎埠贵!”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这里没有年纪大小,没有辈分高低,只有罪与非罪!”
“你以为你年纪大,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你胡子白,就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
“我明确地告诉你!”
林紫涵上前一步,气势逼人,一字一顿地宣告。
“倚老卖老,在法律面前,就是个屁!”
这番话,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如同惊雷,在每个人的头顶炸响!
整个四合院,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番话给震住了。
他们第一次如此直观,如此深刻地感受到,原来课本上、广播里那些听起来有些遥远的“规矩”和“法律”,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刚硬,如此的……不可侵犯!
那些平日里让人头疼,看似无解的“倚老卖老”,在真正的公正铁拳面前,竟然是这样的不堪一击!
眼看着老伙计、老盟友就要被带走,二大爷刘海中坐不住了。他不能让阎埠贵就这么倒了,否则下一个轮到的,可能就是他自己。
他心里发慌,脸上却不得不挤出一副“顾全大局”的笑容,硬着头皮凑了上来。
“那个……林警官,您看,这……这天也不早了……”
他搓着手,点头哈腰。
“这都是院里的内部矛盾,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看,要不……就算了?”
林紫涵的目光,缓缓地从阎埠贵身上,移到了刘海中的脸上。
那眼神,让刘海中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内部矛盾?”
林紫涵反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
“刘海中,你自己诬陷何国强同志偷窃自行车的事情,还没说清楚。现在,又想来妨碍公务吗?”
一句话!
仅仅一句话,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刘海中的喉咙!
他后面的所有说辞,全都被堵了回去,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一张老脸,瞬间从白色涨成红色,又从红色,涨成了猪肝般的紫红色!
他站在原地,哆嗦着嘴唇,在全院人或同情、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院里的众人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心中对那身蓝色警服的敬畏,对那两个叫做“法律”的汉字,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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