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没如此虔诚地期盼过一场产后复查。
当周辰提出要亲自陪她去时，她的心跳差点直接飙到产后大出血的指标。“不用不用！”她声音拔得太高，听起来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就是常规检查，王医生你都熟得很，你去干嘛？看着人家给我做内检吗？”她故意把“内检”两个字说得又重又黏糊。
周辰那张英俊的脸果然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完美主义加强迫症患者最大的软肋，就是一切不够整洁、体面、有序的画面。他清了清嗓子，语气缓和但不容置疑：“我在停车场等你。结束给我电话。”
“成交！”林晚答应得飞快，活像怕他反悔。
去医院的路上，林晚靠在车窗旁，脑子里像放电影似的预演了八百遍流程：怎么避开周辰的眼线，怎么找到那个叫小孟的护士，怎么把信息传递出去……手心因为紧张和兴奋，微微出汗。她感觉自己不像去做复查，像是去参加一场没有彩排的奥斯卡颁奖礼，而且提名作品是《论演员的自我修养之如何瞒天过海》。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一如既往地浓烈。王医生的检查流程规范得像教科书，亲切、专业，且毫无破绽。林晚配合着做完所有项目，在王医生低头写记录时，状似无意地轻声问：“王医生，之前负责我病房的那位小孟护士今天在吗？她特别细心，我想当面谢谢她。”
王医生头也没抬：“小孟啊，应该在护士站。你去看看吧。”
“哎，好的，谢谢您！”林晚心里的小鼓敲得震天响。
她拎着包，步子尽量放得平稳，走向护士站。目光飞快地扫过那几个忙碌的白色身影——没有。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计划出师未捷身先死？
正当她有点慌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周太太？是您啊，复查是吗？”
林晚猛地回头。是她！小孟护士从一间处置室里出来，手里拿着个托盘，口罩上的眼睛弯弯的，带着职业性的笑意。
“孟护士！”林晚差点想扑上去握住她的手，好歹是忍住了，努力挤出一个符合“感激热心护士”人设的微笑，“对啊，刚复查完。上次真的多亏你照顾，一直想谢谢你。”她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疯狂传递摩尔斯电码：有要事！机密！求救SOS！
小孟眼神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极其短暂，短到林晚几乎以为是错觉。那笑意似乎更深了些，但绝非傻白甜那种毫无心机的笑。“您太客气了，那都是我该做的。”她语气自然，手上利索地将托盘放回原处，然后非常自然地侧身，“您是从这边走吧？我正好要去VIP区送份材料，顺路送送您。”
“太好了，正好我怕我记错路。”林晚从善如流，心脏咚咚跳。
两人并肩走在走廊上，步伐不紧不慢，看起来就是一段极其普通的医患友好交流场景。周围人来人往。
就是现在！林晚抓住一个周围人稍少的空档，嘴唇几乎没动，声音压得极低，语速却快得惊人：“苏晴，我闺蜜，三个月前在这里生产后去世，官方说产后抑郁自杀。我不信。她绝不会自杀。我怀疑…她是被害的。我需要帮助。”
她说完，屏住呼吸，等待着小孟的反应——惊讶？恐惧？怀疑？或者直接把她当疯子拒绝？
都没有。
小孟的脚步甚至没有丝毫停顿或紊乱。她目视前方，脸上还保持着那种温和的、近乎标准化的微笑，只是同样用极低的声音回应，语气冷静得可怕：“苏晴…我知道这件事。当时…有些记录对不上。”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度，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周太太，您先生周先生，最近一周，以关心您产后情绪为由，调阅了三次医院内部的员工排班表和部分区域的访问日志。频率有点太高了。您下次如果想‘顺便谢谢’谁，最好更…随机一点。”
林晚后颈的寒毛瞬间立了起来。周辰的手已经伸到这里了？他果然在监视！而这个小孟…她远不止是一个“热心护士”那么简单。这份超乎寻常的镇定和敏锐的信息掌握度，绝非常人。
“我…”林晚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小孟忽然停下脚步，前面就是VIP休息区的入口。她转过身，面对着林晚，声音提高恢复到正常社交音量，笑容甜美：“周太太，您就从这里下去就行啦，电梯直达停车场。好好休息，产后恢复急不得。”
同时，她极其自然地将手伸进口袋，掏出一样东西——一支最普通不过的按压式签字笔。她握住林晚的手，像是长辈关爱地拍拍她的手背，实则巧妙地将那支笔塞进了林晚虚握的手心里。
“这支笔您拿着，”小孟的声音依旧甜美，“下次复查填表方便。我看您今天好像没带笔。”
林晚手指蜷缩，紧紧握住那支尚带体温的笔，瞬间福至心灵：“哎呀你看我这记性，谢谢啊孟护士，你真是太周到了！”
小孟微笑着朝她点点头，转身离开，白色衣角在走廊尽头一闪就不见了。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天衣无缝。
直到坐进周辰的车里，林晚的手心还紧紧攥着那支笔，仿佛握着一根救命的稻草。周辰侧过身给她系安全带，鼻尖掠过她鬓角：“检查怎么样？王医生怎么说？”
“一切正常。”林晚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愉快，甚至带上一点娇嗔，“就是说我太瘦了，让你多给我做好吃的补补。”她顺势将握着笔的手塞进外套口袋。
周辰笑了笑，似乎满意了这个答案，发动了车子。
回到家，林晚第一时间反锁了卫生间的门，心脏还在狂跳。她颤抖着手，研究那支笔。笔身是普通的塑料壳，她试着拧了拧，笔尾和笔尖都纹丝不动。她又尝试着按压笔的顶端——
“咔哒。”
一声极轻微的响动，笔夹那个不起眼的小金属片弹开了，里面露出一个卷成细卷、塞得紧紧的小纸条。
林晚的心跳骤停了一拍。她小心翼翼地用指甲抠出纸卷，展开。
上面是一行打印的小字，内容却让林晚几乎要尖叫出来：
「苏晴死亡记录仅存档电子版，权限加密。周账号有三次异常访问记录，时间均在深夜。另：收到。笔芯可替换，此为一次性联系方式。下次‘偶遇’前，保持静默。——M」
纸条的最后，还画了个极其简笔画的笑脸：）。
林晚看着那张纸条，又看看那支仿佛蕴藏着无限可能的普通签字笔，一股巨大的、混杂着希望、刺激和恐惧的战栗感瞬间席卷了她。
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而且她的这位“盟友”，看起来…专业得有点吓人，甚至还有点冷幽默。
她把纸条冲进马桶，看着水流将它彻底吞噬，然后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练习了一个“一切正常”的微笑。
游戏，开始了。而她的第一个队友，似乎是个王者级别的辅助。
（本章完）
小剧场：
林晚（内心OS）：笔芯可替换？一次性联系方式？这流程怎么搞得我跟特务接头一样！下次她会不会从花盆底下给我塞微缩胶卷？
小孟（推了推并不存在的墨镜）：淡定，基本操作。毕竟，对付你老公那种级别的对手，用普通闺蜜传纸条的方式，未免太不尊重人了。
各位亲爱的读者，林晚的“孤勇者”剧本终于迎来了第一位神秘队友！小孟护士这波操作你们给打几分？是隐藏的江湖大佬还是另有故事？周总裁的监控网到底有多密？下次林晚又该如何“随机”地创造偶遇？蹲在评论区等你们的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