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凤火藏娇司徒郎 > 第11章 冷眸藏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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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粒子像撒盐似的往脸上拍,马蹄声却一刻没停。我裹着半幅嫁衣,被司徒御火按在马背上,冷风顺着裂口灌进脖子,冻得牙关直打鼓。身后玄甲军的呼喝声越来越远,银铃声却还吊在风里,叮叮当当,像催命的节拍。

“再跑三里,前面有温泉洞。”司徒御火的声音贴着我耳廓,呼出的热气在寒风里凝成白雾。我回头,他唇色白得吓人,睫毛上全是霜,唇角却勾着笑,仿佛不是逃命,而是带我私奔。

我咬牙:“你最好撑住,我可不背尸。”

他低笑,声音被风撕得七零八落:“我重,你背得动?”

“闭嘴,省点力气。”我抖缰绳,马鞭在空中炸出一声脆响,马蹄踏碎冰渣,溅起三尺银花。

雪幕尽头,黑黢黢的山壁裂开一道口子,雾气氤氲,带着硫磺的辛辣味。马还没停稳,司徒御火就翻身落地,身形晃了晃,像被风推了一把。我赶紧跳下去扶他,指尖碰到他腕间血契,烫得吓人,火纹几乎要烧穿皮肤。

“寒毒又反噬了?”我心口一紧。

他掀了掀眼皮,黑眸里映着雪光,像两口深井里点了火:“死不了,先洗澡。”

我差点被口水呛死:“大哥,逃命呢,你还有心思泡温泉?”

“温泉镇毒。”他言简意赅,拖着我就往洞里走,“要么一起泡,要么一起死,你挑。”

我挑个鬼!洞窟里热气扑面,像刚揭开的笼屉。温泉水咕嘟咕嘟冒泡,边缘结着一圈冰,冰火两重天,活像太上老君炼丹炉的盗版。我三两下扒掉破嫁衣,只剩中衣,一脚踩进水里,烫得直抽气。司徒御火比我干脆,玄衣一脱,锁骨下的冰蓝凤羽在雾气里若隐若现,像活物在呼吸。

“转过去。”我瞪他。

他挑眉,懒洋洋背过身,指尖在温泉石壁上一划,一道暗门“咔哒”弹开,里头黑洞洞,像巨兽张嘴。我眼皮直跳:“又是密道?”

“龙渊旧部的老巢。”他答得云淡风轻,“顺便借点衣服。”

我翻白眼,心说这人怎么走到哪儿都有后门。水雾蒸得眼前模糊,我撩起袖子,血契火纹在水里亮得刺眼,像一尾赤鲤。司徒御火靠在池边,呼吸渐渐平稳,睫毛上的霜化成水珠,顺着侧脸滑进锁骨,留下一条浅浅血线。

“喂,”我踢踢他小腿,“你欠我一次救命,打算怎么还?”

他抬眼,黑眸被雾气蒸得湿润,像浸了水的曜石:“以身相许?”

“滚。”我耳根发烫,转身去拿岸边的干布,指尖却碰到一只冰凉的手——

“谁?!”

雾气散开,一名少女蹲在池边,素衣白发,眼尾一点朱砂,怀里抱着雪里红,猫眼幽幽发绿。我心脏骤停——容昭仪的猫?!

少女抬头,声音甜得发腻:“王妃,娘娘让我来送贺礼。”

她掌心摊开,是一枚血红的棋子,正面“鸾”,背面“火”,和我娘在冰渊里给的一模一样。我指尖刚碰到,棋子突然裂开,一股甜腻香味直冲脑门——魅香!

司徒御火反应比我快,一把捂住我口鼻,自己却吸了半口,瞳孔瞬间发红。他掐住少女脖子,声音冷得像冰:“解药。”

少女咯咯笑,身形一扭,竟化作烟雾消散,只留下雪里红炸着毛冲我们哈气。

“该死!”我甩甩头,魅香入脑,眼前开始重影。司徒御火更惨,寒毒被香气一激,冰蓝凤羽瞬间爬满半边胸膛,血契火纹却烧得通红,像要把他撕成两半。他踉跄一步,整个人倒进我怀里,烫得吓人。

“撑住!”我咬牙,把他拖上岸,指尖在血契上狠狠一划,血珠滚落,滴在他心口凤羽上。冰火交织,发出“滋啦”一声,雾气被蒸得四散。他睫毛颤了颤,黑眸里恢复一丝清明,反手扣住我后颈,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水里……有东西。”

我低头,温泉底竟浮起一张人脸——太皇太妃!她双眼紧闭,白发在水中散开,像一簇水草,嘴角却勾着诡异的笑。我头皮发麻,匕首一转,对准水底:“装神弄鬼,出来!”

水面“哗啦”破开,太皇太妃却化作一滩血水,瞬间被温泉蒸得无影无踪。血水里浮起一枚冰蓝玉佩,正面刻着“司徒”,背面却是我娘的凤火纹。我指尖刚碰到,玉佩“咔”地碎成齑粉,一道冰火交织的气流顺着指尖直冲心口,血契火纹与冰纹同时亮起,像两把小剑在胸口互砍。

我疼得眼前发黑,司徒御火却一把抱住我,掌心贴在我血契上,温度高得吓人。他低头,唇贴着我耳廓,声音轻得像羽毛:“别怕,有我在。”

话音未落,温泉洞顶忽然裂开一道缝,风雪倒灌,一条玄黑绳索垂下来,末端系着半块虎符。我抬头,只见顾长昭趴在洞口,少年将军满脸血污,笑得比雪还亮:“王爷,王妃,走水路还是旱路?”

我还没答,洞口又探出一颗脑袋——谢无衣,白衣墨发,眼尾一点朱砂,手里摇着折扇,笑得欠揍:“水路是毒,旱路是刀,两位选哪条?”

我看看司徒御火,他脸色白得透明,唇角却勾着笑,指尖在我掌心写了个“跳”字。我咬牙,抱住他纵身一跃,抓住绳索。玄黑马嘶鸣一声,冲出洞口,风雪扑面,像无数刀片。

身后温泉洞轰然坍塌,冰火交织的雾气冲天而起,像一条腾空的巨龙。我伏在马背上,嫁衣残破,却笑得比火还烫。司徒御火贴在我背后,呼吸滚烫,声音贴着我耳廓:“阮青鸾,下次逃命,记得带盖头。”

我回头,风雪里,一抹白影悄然出现,墨发飞扬,眼角一点朱砂,怀里抱着雪里红,笑得温柔又阴冷。容昭仪的声音穿过风雪,轻飘飘钻进耳膜:“摄政王妃,雪落红妆,你的盖头,我还没掀呢。”

我攥紧缰绳,血契在腕间疯狂跳动,像回应她的挑衅。司徒御火掌心收紧,声音贴着我耳廓:“别怕,我在。”

风雪呼啸,马蹄踏碎冰原,前路茫茫,却有一线生机。身后容昭仪的银铃声越来越近,像索命的勾魂使。我伏在马背上,嫁衣猎猎,像一面燃烧的旗,直指未知的黎明。

雪还在下,落在脸上,像温柔的刀。

雪粒子像碎玻璃砸在脸上,我眯着眼,把司徒御火往怀里又按了按。他浑身烫得吓人,血契火纹在我腕间一跳一跳,像催命鼓。身后银铃声“叮叮”追魂,容昭仪的白影在雪幕里忽闪忽现,像只雪地幽灵。

“顾长昭!”我扯着嗓子喊,声音被风撕得七零八落。

少年将军从马背翻下,一把接住司徒御火,眉梢沾着血,笑得比雪亮:“王妃,再跑就要出边关了!”

“那就出!”我咬牙,翻身上马,嫁衣下摆早被火燎得七长八短,风一吹像破帆,“老娘今天不跑路,改姓阮!”

马蹄踏碎冰原,我们一头扎进松林。针叶林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风被树冠挡在外头,只剩雪片簌簌落,像谁在头顶撒纸钱。司徒御火靠在我背上,呼吸滚烫,指尖却冰凉,在我掌心写了个“停”。我勒马,四下寂静得诡异。

“前面。”他声音低得只剩气音。

松林尽头,一座石屋孤零零杵在雪里,屋顶压着厚雪,烟囱却冒着袅袅热气。门口挂着两盏红灯笼,被风吹得乱晃,像两只充血的眼睛。我刚想踹门,门却“吱呀”自己开了,一股暖香扑面而来——姜汤、艾草、还有淡淡的药草味。

屋里炭火噼啪,火塘边坐着个老头,灰布棉袄,胡子花白,正拿火钳拨炭。听见动静,他抬头,眼尾一道疤横到鬓角,笑起来却慈眉善目:“小两口逃婚?”

我差点被门槛绊倒:“您哪位?”

老头把火钳一扔,从怀里摸出半块虎符,往桌上一拍:“龙渊旧部,代号‘老姜’,专门熬姜汤的。”

虎符缺角处“阮”字清晰,我心口一热,刚想说话,老头却抬手,指向里屋:“先救人,再叙旧。”

里屋更小,只一张石床,铺着兽皮。我把司徒御火放上去,他脸色白得透明,锁骨下冰蓝凤羽已蔓延到心口,像一条冻僵的蛇。血契火纹却烧得通红,冰火互噬,皮肤下青筋凸起,看得我头皮发麻。

老头递来一只青瓷碗,里头黑乎乎的药汁冒着泡:“凤火引,喝下去能压寒毒三炷香。但——”他故意拖长音,“得有人渡真气,否则毒火攻心,直接变烤鸡。”

我秒懂,撸起袖子:“我来。”

老头瞅我:“小姑娘,真气你会?”

“不会,但我有血。”我拔出匕首,在掌心划了道口子,血珠滴进碗里,瞬间凝成一条红线,像活的小蛇。老头眉梢一挑:“阮家凤火血,难怪。”

药汁入口,苦得我五官皱成包子。我含住一口,俯身贴上司徒御火的唇。他牙关紧咬,我舌尖一顶,药汁渡过去,苦得他睫毛直颤。血契火纹趁机钻进他经脉,冰蓝凤羽被逼得节节败退,却在心口最后一寸死死盘踞,像钉子户。

我渡完最后一口,抬头,额头全是汗。老头却摇头:“不够,寒毒扎根太深,得加火。”

“怎么加?”

老头抬手,指向石床后的暗门:“里头有温泉眼,火脉外泄,你俩一起泡,以血为引,以火为炉,炼他个九九八十一次。”

我嘴角抽搐:“您直接说鸳鸯浴得了。”

暗门后是天然溶洞,热气扑面,硫磺味呛鼻。温泉池不大,水面咕嘟咕嘟冒泡,池底赤红,像一锅炖了千年的老火汤。我三下五除二剥了残破嫁衣,只剩中衣,抱着司徒御火跳进池子。

水温烫得我倒抽冷气,他却舒服地闷哼一声,冰蓝凤羽被热气蒸得颜色变浅。我盘腿坐在他身后,双掌贴在他背心,血契火纹顺着手臂爬过去,与寒毒短兵相接,发出“滋啦”脆响,像铁板鱿鱼。

热气蒸得我头晕,我咬牙坚持,血珠顺着手腕滴进池水,瞬间被蒸成一缕红雾。司徒御火忽然反手扣住我腕,声音低哑:“够了,再炼你就成人干。”

我喘着笑:“人干就人干,当柴烧也得把你烤熟。”

他却转身,黑眸被热气蒸得湿漉漉,指尖在我眉心一点:“闭眼。”

我下意识照做,下一秒,唇上一软——不是药,不是血,是他的吻。带着姜汤的辛辣、血契的滚烫,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甜。我脑子“嗡”地炸开,温泉水咕嘟咕嘟冒泡,像在给我们鼓掌。

一吻毕,我耳根红得能滴血。冰蓝凤羽终于被逼出心口,化作一缕寒气消散。血契火纹也安静下来,像吃饱的猫,懒洋洋趴回腕间。司徒御火靠在我肩头,声音轻得像羽毛:“阮青鸾,欠你一次洞房,记帐。”

我抬手想揍他,指尖却碰到他颈侧——那里多了一道火红细线,像新长的凤羽,尾端连着我的血契,一明一暗,像两条纠缠的命。

老头在洞口探头:“毒压住了,但只能撑三天。要根除,得去龙渊。”

我点头,刚想说话,外头忽然传来一声尖锐口哨,紧接着是银铃声,“叮叮”穿过松林,像雪夜里的催命符。

我心口一紧,老头脸色也变了:“追兵来了,三十人,带弓。”

我捞起匕首,嫁衣早不能穿,索性扯过兽皮一裹,露出两条光腿,冻得直哆嗦。司徒御火却笑,指尖在兽皮上画了个火纹,瞬间升温,像自带暖宝宝。

“走?”我挑眉。

“走。”他答得干脆。

我们翻身上马,老头递来一只包袱,里头干粮、火折、伤药一应俱全。他最后塞给我一只小锦囊:“龙渊见,里头有惊喜。”

马蹄踏雪,冲出松林,风雪迎面,像无数刀片。身后银铃声越来越近,容昭仪的声音穿过雪幕,温柔得像情人的呢喃:“摄政王妃,雪落红妆,你的盖头,我还没掀呢。”

我攥紧缰绳,血契在腕间微微发烫,像回应她的挑衅。司徒御火贴在我背后,掌心贴在我腰侧,声音低哑:“别怕,我在。”

雪幕尽头,天边泛起鱼肚白,一线曙光破云而出,像给冰原镀了层金边。我伏在马背上,嫁衣早成碎片,却笑得比火还烫。

“司徒御火,”我大声喊,“要是这次能活,咱们补办婚礼,我穿自己绣的!”

他在背后低笑,声音被风雪烘得滚烫:“行,我给你绣盖头。”

话音未落,前头雪地忽然裂开一道黑线,像巨兽张嘴。马蹄收势不及,我们一头栽进黑暗——

黑暗尽头,一盏青灯摇曳,灯下立着一道人影,墨发玄衣,眼尾一点朱砂,怀里抱着雪里红,笑得温柔又阴冷。

“摄政王妃,”容昭仪轻声,“雪落红妆,你的盖头,我替你掀。”

灯影一晃,雪里红猫眼幽幽,像两盏绿灯笼。我攥紧匕首,血契在腕间疯狂跳动,像回应即将到来的命运。

黑暗里,司徒御火忽然握紧我的手,掌心温度滚烫,像黑夜里的唯一火种。

他低声道:“跳。”

我闭眼,纵身一跃——

风声呼啸,雪片倒卷,天地一片苍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