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风暴在归墟核心区撕开一道长达千丈的裂痕。无数强者尸体如雨坠落，在污浊的空气中划出猩红的尾迹。烬贴着风暴边缘游走，灰白长发在狂乱的能量流中散开，像一尾逆流而上的死鱼。
三具新鲜尸体正巧落在他前方。烬的瞳孔泛起星雾状的银灰，手指已提前探向第一具尸体的咽喉那是具女性修士的遗体，眉心嵌着半枚破碎的玉简。他的指尖刚触及皮肤，灰雾便顺着经脉灌入，眨眼间抽取出三段完整的剑诀记忆。
第七种了。烬将剑诀归档在意识深处，顺手剥下女修右眼的虹膜。这枚洞玄灵目在风暴中泛着微光，是上好的炼器材料。他动作精准得像在拆解机械，连睫毛都完整保留。
第二具尸体穿着青铜铠甲，心口插着柄幽蓝短刀。烬避开刀锋上蠕动的咒毒，直接掰断尸体右手三根指骨。骨缝里藏着枚芥子戒，内里空间约五丈见方。这种容器在归墟能换三顿饱饭。
吼
不远处传来拾荒者的惨叫。那人刚碰到具金甲尸身，就被尸体突然睁开的第三只眼射穿胸膛。烬冷漠地扫过那具正在异变的古尸，继续自己的工作。在归墟，贪婪比风暴更致命。
第三具尸体引起他的注意。这是个披着星纹长袍的老者，额前刻着枚完整的天穹之眼符文。烬灰雾翻涌的指尖悬在符文上方半寸，灵魂深处有模糊的印记突然刺痛。
风暴在此时转向。
轰！
直径百丈的怨灵聚合体从裂痕中挤出，由万千张扭曲人脸组成的身躯遮天蔽日。烬立刻放弃老者尸体，灰雾在体表凝结成膜。他见过这种怪物去年吞噬了东区七十三个拾荒者的噬忆者，被它触碰会瞬间溶解所有记忆。
正当他准备遁走时，归墟的天穹裂开了。
一道缠绕黑焰的陨石击穿怨灵聚合体，余波将方圆千丈的尸骸尽数气化。烬只来得及激活刚窃取的空间挪移记忆，左肩仍被冲击波撕开深可见骨的伤口。他摔在三百丈外的骨堆里，灰雾从伤口疯狂逸散。
陨坑中央，白衣染血的少女单膝跪地。九道黑暗锁链从她后背刺出，像活物般嘶嚎蠕动。圣洁光辉与归墟死寂在她周身形成诡异的光晕，那些锁链每次抽打空气都会溅起细碎的金芒。
烬的瞳孔剧烈收缩。他认得这种光芒天穹神殿的蚀光星律，传说中能净化归墟的至高圣法。但更吸引他的是少女周身漂浮的星空记忆碎片，那些湛蓝光点里蕴含着顶级能量。
生存本能压倒理性。烬拖着残躯爬向最近的光点，伤口在污秽地面上拖出蜿蜒血痕。当指尖即将触及光点时，一道黑暗锁链突然横贯而来！
砰！
锁链在距他咽喉三寸处凝滞。烬看到链身上浮现出与老者尸体相同的天穹之眼符文，而自己逸散的灰雾正与符文发生微妙反应。锁链像困惑的毒蛇般微微颤抖，竟首次表现出迟疑。
玄璃抬起头。染血的白发间，一双熔金般的眼瞳锁住烬。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或恐惧，只有冰封千年的疲惫与宿命般的嘲弄。她颈间的锁链突然暴起，化作九道黑虹刺向烬的全身要害！
灰雾自动护主，在烬面前形成薄弱屏障。黑链刺入雾气的瞬间，符文与灰雾的接触面迸出细密电光。烬趁机扑向右侧，手掌意外擦过玄璃裸露的脚踝。
海量记忆如冰河倒灌。
雪白神殿里，十二根星律柱贯穿少女的四肢。大祭司苍离的声音在穹顶回荡：玄璃圣女，承载天穹之眼乃汝之宿命。
黑暗牢笼中，锁链从她脊骨里长出，吞噬着试图靠近的侍女的生机。少女将脸埋进膝盖，肩膀无声颤抖。
无垠星空下，她偷偷折的纸鹤被圣火烧成灰烬。金瞳倒映着消散的青烟，像看着自己死去的自由。
最深处还有段被刻意模糊的记忆：苍离将一枚血色符文按入她后颈，轻声说：等找到合适的容器，你就能解脱了。
呃啊！
烬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这些记忆里蕴含的诅咒恶意正在反噬他的灵魂，而更可怕的是灵魂深处那个模糊印记它正在与锁链核心的符文疯狂共鸣！某种源自本能的厌恶感喷薄而出，他第一次主动切断记忆连接。
灰雾炸裂。烬蜷缩着向后翻滚，撞碎三具枯骨才停下。他盯着指尖残留的圣血与灰雾，空洞眼中掠过一丝前所未有的茫然。那种灼烧灵魂的厌恶感...不是窃取的情绪，而是他自己在抗拒。
玄璃僵立在原地。锁链悬停在空中，像被冻结的毒蛇。千年以来，这是第一个触碰她而未死的人。更令她心悸的是对方灵魂中对天穹之眼的纯粹憎恶比她的恨意更加原始，更加本质。
你...圣女的嘴唇微微颤抖，锁链随情绪波动剧烈扭曲，到底是什么东西？
烬没有回答。他正经历着出生以来最奇特的体验灵魂深处有团火在烧，不是记忆碎片里的情感余温，而是独属于他自己的、鲜活的愤怒。这感觉太陌生了，陌生得让他捂住心口，仿佛那里会跳出什么怪物。
风暴突然减弱。两人之间的污浊空气短暂澄澈，让玄璃看清了灰雾中若隐若现的印记轮廓。她的金瞳骤然收缩：这是...逆符文？
锁链突然暴走！不是攻击，而是某种自我保护机制。玄璃闷哼一声，单膝跪地。诅咒正在反噬，锁链刺入她自己的肩膀汲取生命力。圣血滴落处，归墟污秽的土地竟绽开几朵细小的白花。
烬摇摇晃晃站起来。左肩伤口已停止流血，但灰雾流失让他视线模糊。那些星空记忆碎片仍漂浮在玄璃周围，散发着诱人的能量波动。生存本能与新生情绪在意识里撕扯，最终他选择缓缓后退。
想要？玄璃突然冷笑。她抓起最近的光点捏碎，精纯能量如溪流汇入锁链，用情报换。你灵魂里的印记从何而来？
烬沉默地望了眼风暴渐息的天穹。东面隐约传来噬忆者的嚎叫，西侧则有拾荒者的火把光亮。他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锁链骤然绷直。玄璃的金瞳泛起黑丝：撒谎。
我确实不知道。烬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醒来时就在归墟，只有这个。他指了指自己空洞的眼睛，那里星雾状的银灰正在消退。
玄璃突然逼近。她比烬矮半头，但气势如同山岳倾轧。锁链缠绕着两人，形成一个封闭空间。圣女带着血腥味的气息喷在烬脸上：那就换个交易。你帮我寻找解除诅咒的方法，我定期给你记忆碎片。
烬的视线落在她颈间蠕动的锁链上。那些锁链正在吸收她说话时逸散的能量，如同贪婪的寄生虫。他想起记忆里被钉在星律柱上的少女，灵魂深处又泛起那种陌生的灼热感。
为什么选我？
你能触碰诅咒而不死。玄璃的锁链突然刺向自己心口，溅出的金血在空中凝成古老契约，答不答应？
烬凝视着血契。他的本能screaming着拒绝，那些星空记忆里必然藏着更多关于符文的危险信息。但另一部分新生的、他自己都不理解的东西，却让他缓缓抬起手。
当指尖即将触及血契时，锁链突然发出刺耳尖啸！玄璃脸色剧变，猛地推开烬：躲开！
轰
直径十丈的净世光柱从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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